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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沙雪谓殴事

本纪世家

暮春的凉州风沙卷着雪籽,景明薇掀开驿站的毡帘时,正看见七皇子景明瑜蹲在马厩前,用匕首割开伤马的腐肉。他身上的粗布军服浸着血污,左腕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与三日前密报里“豹骑军新兵斗殴”的描述分毫不差。

“殿下当心感染。”景明薇递过金疮药,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新茧——那是常年握缰才会有的痕迹。七皇子抬头,脸上的风沙掩不住惊讶,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云雷纹玉带,如今却只剩根粗糙的麻绳。

“皇姐怎么会来?”他迅速接过药瓶,声音压得极低。景明薇看着他身后的三人:穿旧锦袍的杨骋正擦拭长剑,剑鞘上的弘农杨氏族徽已磨得模糊;抱书的杜彻袖口补丁摞补丁,砚台里泡着的竟是军马草料;大嗓门的田十万正在驯马,裤脚沾着的沙粒与三日前她在凉州卫戍图上看到的暗哨位置相同。

“路过罢了。”景明薇福身行礼,目光落在七皇子脚下的匕首——柄上刻着的“瑜”字被刻意磨去,露出底下的龙纹。三日前靖千急报:“七殿下化名‘阿瑜’入豹骑军,弘农杨氏遗孤杨骋、落第书生杜彻、马匪之子田十万,已与他结为兄弟。”

“阿瑜,”田十万扛着马鞍走来,大嗓门震得马厩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这位姑娘是?”七皇子慌忙起身遮挡,却见景明薇摘下帷帽,露出的凤凰佩让三人大惊失色。杨骋下意识按剑,杜彻则将书卷藏到身后,唯有田十万挠着头:“姑娘长得真俊,像画里的……”

“在下景明薇,”她打断田十万,目光扫过杜彻藏起的《孙子兵法》,书页边缘写着的“变法”二字被茶水洇开,“听闻豹骑军招兵,特来看看。”七皇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知道皇姐此来,必是为了传递京中消息。

就在此时,一阵粗暴的脚步声传来。豹骑军都尉刘猛揪着杜彻的衣领闯进来,唾沫星子溅在七皇子脸上:“好你个酸秀才!竟敢顶撞上官?”杜彻的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碎了一角,正映出刘猛腰间的司马氏令牌——三日前靖千刚查到,此人是五皇子安插的眼线。

“刘都尉息怒,”七皇子上前一步,粗布军服扫过刘猛的靴底,“杜彻只是……”

“闭嘴!”刘猛一脚踹在七皇子胸口,“一个新来的仆兵也敢插嘴?”景明薇看着七皇子踉跄后退,撞到马槽时强忍痛意的模样,忽然想起紫宸殿里他意气风发谈论变法的样子。三日前五皇子正是用“勾结司马氏”的罪名,将七皇子贬为庶人,流放凉州。

“他不过是说了句‘军饷不该克扣’,”田十万撸着袖子就要上前,被杨骋死死拉住。景明薇注意到杨骋按剑的手上有旧伤,那疤痕走向与三日前密报中“弘农杨氏暗卫”的标记相同。刘猛见状更凶,马鞭抽向杜彻:“还敢议论军饷?给我拖下去打!”

“住手!”七皇子猛地抓住马鞭,粗布手套瞬间被抽裂。景明薇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光,那是在西境练兵时才有的锐气。刘猛被他捏得惨叫,腰间的司马氏令牌掉在地上,正面的獬豸纹与五皇子的玉带銙如出一辙。

“反了!反了!”刘猛捂着红肿的手腕嘶吼,“来人!把这几个新兵都给我绑了!”豹骑军士兵一拥而上,杨骋拔剑格挡,田十万则扛起马鞍砸向人群。景明薇趁机捡起司马氏令牌,触到背面刻着的“五”字——果然是五皇子的人。

混乱中,七皇子将杜彻护在身后,却被刘猛的亲兵从侧面偷袭。景明薇抽出袖中短匕掷出,精准钉住对方手腕,匕首相链上的凤凰坠子与七皇子腰间的旧玉佩轻轻碰撞。所有人都愣住了,刘猛看着她腰间若隐若现的玉佩,脸色骤变:“你是……”

“放肆!”景明薇厉声喝道,故意露出凤凰佩的一角,“本公主路过凉州,岂容你等军痞撒野?”她知道,此刻唯有亮明身份才能解围。七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配合地跪下:“小人不知公主驾临,罪该万死!”

刘猛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公主饶命!”景明薇看着他颤抖的样子,忽然想起三日前五皇子说的“凉州军中有我三成势力”。她捡起地上的司马氏令牌,指尖划过背面的“五”字:“刘都尉腰间的令牌,倒是别致。”

刘猛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景明薇将令牌扔还给他,目光扫过七皇子等人:“他们是本公主带来的随从,刘都尉有何指教?”七皇子立刻会意,拉着杨骋等人叩首:“小人参见公主!”田十万虽不懂规矩,却也跟着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不敢不敢!”刘猛连连摆手,眼神却在七皇子身上打转。景明薇知道,此人定会将此事密报五皇子,必须尽快让七皇子脱身。她故意指着马厩最里面的病马:“那匹‘踏雪’是本公主寄养的,刘都尉可安排人好生照料。”

“是是是!”刘猛如蒙大赦,立刻吩咐亲兵去办。景明薇趁机凑近七皇子,用只有两人能懂的暗号比划:“五已得知你动向,速离豹骑军。”七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悄悄塞给她一块马粪——里面裹着张纸条。

离开豹骑军大营时,田十万追了上来,手里捧着个布包:“公主,这是阿瑜让我给您的。”景明薇打开一看,是半块啃过的麦饼,饼心用指甲刻着“十年”二字。她想起七皇子曾说“变法需十年功”,如今被贬凉州,竟仍未放弃。

“替我谢他。”景明薇将麦饼贴身藏好,看着田十万跑回营地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莽汉或许才是七皇子最可靠的助力。驿站的暖炉烧得正旺,她展开七皇子塞来的纸条,上面用马血写着:“刘猛克扣军饷,账册在马槽暗格。”

深夜的马厩弥漫着草料味,景明薇看着七皇子从马槽下摸出账册,封皮上的霉斑掩不住里面的朱批——那是五皇子的字迹。“皇姐,”七皇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刘猛是五哥的人,这本账册……”

“我知道。”景明薇接过账册,触到里面夹着的司马氏密信,“你打算如何?”她看着七皇子脸上的风沙,忽然想起他在紫宸殿说“自古变法者无好下场”时的决绝。七皇子拔出匕首,在墙上刻下“豹骑”二字:“先从马夫做起,总能查清真相。”

“公主,”杨骋忽然进来,手中提着盏马灯,“外面风雪太大,不如暂歇片刻。”景明薇看着他剑柄上的杨氏族徽,忽然明白靖千说的“弘农杨氏愿助七殿下”是何意。杜彻抱着药箱跟进来,镜片碎处贴着块牛皮纸,倒像是副谋略图。

“阿瑜,”杜彻轻声道,“方才刘猛的亲兵说,要把我们调去……”话未说完,七皇子已打断他:“去养马处。”景明薇惊讶地抬头,却见七皇子对她使了个眼色。三日前密报里的“仆兵养马”,原来不是惩罚,是他将计就计。

雪光映着七皇子刻在墙上的“豹骑”二字,景明薇忽然懂了他的用意。从豹骑军新兵到马夫,看似被贬,实则能接触到最核心的军马布防。她从袖中取出枚暖玉:“这是太皇太后所赐,可避风寒。”七皇子接过玉时,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写了个字——“等”。

离开凉州时,景明薇在城门口遇见押送粮草的田十万。他坐在粮车上啃着麦饼,看见她便咧嘴笑:“公主慢走!阿瑜说等他当上百夫长,就请您喝凉州酒!”车斗里的粮草下,隐约露出半卷兵书,封皮正是杜彻藏起的那本《孙子兵法》。

三个月后,景明薇收到靖千密报:“七殿下在养马处改良马具,获都尉赏识;杨骋查出刘猛私通司马氏证据;杜彻草拟《马政条陈》,暗合变法要义。”她看着密报上画着的新马具图样,那上面的云雷纹与七皇子书房的镇纸如出一辙,忽然觉得,十年从军路,或许正是七皇子另一种形式的变法开端。

深秋的凉州传来战报,匈奴突袭边境。景明薇站在宫墙上,看着羽林军传递消息的快马奔过,忽然想起七皇子刻在马厩墙上的“豹骑”二字。五皇子以为将他贬为马夫便能永绝后患,却不知沙场上的风雪,正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皇子,磨砺成更锋利的刀。而她袖中的半块麦饼,至今还留着七皇子指尖的温度,那是深宫中少有的、关于坚持与希望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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