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风沙卷着血腥气灌进赤霄营的医帐,景明薇捏着帕子掩住口鼻,看着队正刘斌浑身是血地被抬进来。他左胸的箭伤还在冒血,箭头刻着的狼牙纹与三日前密报中“黑山匪寨毒箭”的描述分毫不差。
“水……水……”刘斌的喉间发出嗬嗬声响,手指颤抖着指向帐外的黑山方向。七皇子景明瑜立刻撕开他的衣襟,环首刀挑开箭簇时,刀尖在烛火下泛着蓝——果然淬了毒。景明薇看着七皇子腕间未愈合的鞭痕,与刘斌的箭伤形成残酷的呼应。
“聂帅有令!”项大校尉的声音穿透帐幔,他手中的令旗染着暗红,“阿瑜,你带杨骋、杜彻、田十万,今夜潜入黑山,夺回布防图!”令旗边缘的云雷纹与七皇子的队副徽章完美重合,景明薇知道,这是聂剑罡对他的考验。
“末将遵命!”七皇子接过令旗,刀光在刘斌的伤口上划出弧线,“杜彻,配解药;杨骋,制毒箭;田十万,备马!”他说话时,杜彻已摊开草药包,算筹在掌心敲出“以毒攻毒”的节奏。景明薇看着田十万扛起铁盾的背影,想起三日前他抱怨“老子的锅又被偷了”,如今却要奔赴险地。
黑山的夜色浓得化不开,景明薇伏在山脊上,看着七皇子如狸猫般潜入匪寨。他脸上涂着锅灰,环首刀鞘缠着布条消音,与三日前靖千教的“夜袭十二式”如出一辙。杨骋的长剑划开帐绳,弘农杨氏的“流风回雪”剑招在月下划出细密的雪痕,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哨兵。
“什么人?”二当家韩虎的吼声打破寂静,他独眼上的刀疤在火把下狰狞可怖。景明薇看着他腰间的虎头刀,刀鞘血槽与三日前刺伤刘斌的毒箭同出一源。七皇子的环首刀迎上,刀光在韩虎脸上划出火星,却突然顿住——对方的刀招竟是西境军的“破甲式”。
“找死!”黑影从帐后窜出,长剑直刺七皇子后心。景明薇认出那是韦光正的亲兵剑法,剑穗上的獬豸纹与五皇子的私印纹样仅有毫厘之差。七皇子侧身避过,刀背磕在韩虎的刀柄上,却被韦光正的剑风逼退,面具被削掉半片,露出脸颊的血痕。
“撤!”杨骋的长剑挑翻火盆,浓烟中田十万的铁盾撞开寨门。景明薇看着七皇子捂着脸突围,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红线。韩虎的吼声在身后响起:“追!别让他们跑了!”韦光正的身影却消失在黑暗中,显然是拿到了密信。
剿匪的号角在黎明吹响,景明薇跟着聂剑罡的亲兵队冲进山寨时,正看见七皇子的环首刀架在韩虎脖子上。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血珠滴在韩虎的独眼上,竟让这山匪打了个寒颤。“放了我!”韩虎挣扎着,却被田十万的铁盾压得动弹不得。
“韩虎,”七皇子的声音冷得像冰,刀背敲在他后颈,“说,韦光正是不是给了你密信?”景明薇看着韩虎瞳孔骤缩,知道七皇子猜对了。三日前靖千截获的密信碎片,果然指向韦光正。韩虎却突然 口吐血沫:“老子不知道!”
恰在此时,淳于迥的吼声传来:“贼首在此!看某家取他首级!”他的镔铁槊带着风声砸来,却偏了寸许,正好斩断韩虎的绑绳。景明薇看着这猪队友的神操作,想起三日前他被七皇子打败时的糗样。韩虎趁机挣脱,却被七皇子的刀光逼回:“想跑?”
“阿瑜住手!”聂剑罡的声音穿透战阵,他指着远处逃窜的大当家倪松,“放韩虎一条生路!”景明薇看着七皇子收刀的动作,知道这是聂帅的计策。韩虎愣了愣,突然跪地:“多谢将军不杀之恩!某家愿揭发韦光正!他就是内奸‘师爷’!”
“你胡说!”韦光正的声音从亲兵队中传来,他捂着胸口,显然昨夜受伤。景明薇看着他袖口滑落的护腕,上面绣着的正是“师爷”密信的暗纹。田十万的铁盾“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奶奶的!老子就知道这龟孙不是好东西!”
混乱中,队正张曙突然冲出来,长剑直指韦光正:“拿下内奸!”他的剑招刚猛,却没注意到韦光正袖中的毒针。景明薇惊呼出声时,张曙已倒在血泊中,手中还攥着韦光正的衣角。七皇子的环首刀瞬间出鞘,刀光在韦光正咽喉前半寸停住。
“押回去审!”聂剑罡的声音带着怒火,他踢开张曙身边的毒针,靴底的纹路与三日前“师爷”密信现场的泥印完全一致。景明薇看着七皇子抱起张曙的尸体,忽然想起三日前这位队正还教田十万擦枪。田十万的铁盾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极了众人的心跳。
医帐里,刘斌看着七皇子脸上的伤,忽然笑了:“好小子,有老子当年的风范!”他挣扎着坐起,从怀里掏出队正的腰牌,“这印,老子传给你了!”腰牌上的云雷纹磨得发亮,与七皇子的队副徽章严丝合缝。景明薇看着七皇子接过腰牌的手,想起三日前他在酒肆擦刀的专注。
“刘队正……”七皇子的声音发颤,指腹摩挲着腰牌上的血渍。刘斌却摆摆手:“老子要去养老了,这黑山的风,吹得老子骨头疼!”他说话时,杜彻已端来解药,算筹在掌心敲出“毒已解”的节奏。景明薇看着刘斌沟壑纵横的脸,忽然觉得西北的风沙,终究是磨平了太多棱角。
“韩虎,”七皇子转身,环首刀指向跪地的山匪,“你可愿归降?”韩虎抬起独眼,看着他脸上的伤疤,忽然磕头:“愿追随将军!”七皇子点头,从怀里掏出枚令牌:“从今往后,你叫韩凛。”令牌上的“凛”字与七皇子的环首刀柄暗纹相同,景明薇知道,这是要收编他。
夕阳西下时,景明薇站在赤霄营的校场,看着七皇子接过队正的大旗。杨骋的长剑在阳光下划出弧线,杜彻的算筹敲出节奏,田十万的铁盾发出闷响,韩凛——不,韩虎——的虎头刀指向天空。凉州天团F4终于集齐,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西北风沙的印记。
“皇姐,”七皇子走到她面前,脸上的伤疤在暮色中像条银色的龙,“从今往后,赤霄营就是我的家。”景明薇看着他腕间的火漆印,与队正腰牌的云雷纹交相辉映,忽然想起太皇太后的密信:“西北风沙,可砺真金。”
夜风穿过校场,吹动七皇子的队正大旗。景明薇握紧暖玉,玉上的裂纹在月光下像极了他脸上的伤疤。当韦光正被押往帅帐,当淳于迥因“误伤”被关禁闭,当韩虎改名韩凛,这盘在凉州展开的棋,终于落下了关键的一子。而她袖中的狼牙吊坠,正与队正的腰牌一起,在西北的夜风中,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