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湖的归程车队碾过冻土，景明薇掀开毡帘时，正看见六皇子景明睿被吐蕃赞莫芝玛拉着马缰不放。芝玛的珍珠头饰撞在六皇子的铠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三日前崔野平密信中“吐蕃联姻暗藏兵符”的预警同频。
“六郎，你看这青海石多好看！”芝玛的藏语混着汉语，手指着六皇子腰间的毒针匣。景明薇看着六皇子僵硬的侧脸，想起三日前皇帝在密诏里的批注：“吐蕃赞莫若成婚，恐携兵权入塞，着六皇子缓办。”七皇子的环首刀突然出鞘寸许，刀光映出芝玛靴底的密信碎片——那是五皇子的半朵海棠纹。
“赞莫公主，”七皇子的声音穿透风沙，刀背敲在芝玛的马鞭上，“前路有匪，公主还是入帐吧。”他说话时，杨骋的长剑已斜指芝玛的亲卫，弘农杨氏的家传剑穗扫过对方甲叶，惊起几只蛰伏的沙虫。芝玛哼了一声，却在看见七皇子脸上的旧疤时愣住：“你脸上的伤……”
恰在此时，前军传来警报。景明薇策马向前，看见杨骋的长剑挑开匪首的面罩，露出的竟是桃园寨的标记。三日前杜彻推演的“肃州匪患”图还在帐中，此刻看来竟是五皇子的圈套。七皇子的环首刀劈开箭雨，刀刃在阳光下划出冷弧：“结阵！”
“殿下，剑城在望！”田十万的铁盾撞开寨门，惊飞了梁上的蝙蝠。景明薇看着城楼上的“剑”字旗，想起三日前聂剑罡送来的战报：“剑城守将乃司马氏旧部。”七皇子的刀光斩断吊桥锁链，血珠溅在“剑”字旗上，将笔画染成暗红。
“拿下守将！”韩凛的虎头刀劈开门栓，独眼在守将腰间的令牌上逡巡。景明薇认出那是三日前崔野平提到的“司马氏调兵符”，守将突然狂笑：“七殿下，你母族的血，今日就洒在这剑城吧！”七皇子的环首刀骤然加速，刀背重重敲在对方后颈，令牌掉在景明薇脚边。
“搜！”七皇子的声音被风沙撕碎，指节在令牌上的司马氏家徽上摩挲。景明薇捡起令牌，触到背面刻着的“忍”字——与七皇子掌心的旧茧形状相同。杜彻推了推眼镜，算筹在城砖上划出弧线：“殿下，桃园寨的密道通向……”
“通向吐蕃。”七皇子收刀入鞘，目光投向芝玛的营帐，“崔大人，写战报吧。”景明薇看着崔野平展开羊皮纸，笔尖在“剑城已克”四字上停顿，想起三日前太皇太后密信里的“以军功洗血冤”。六皇子突然闯入，铠甲上的血痕与芝玛的珍珠头饰形成诡异的呼应。
霜姐姐的婚礼设在肃州卫的校场，聂剑罡作为姥爷亲自执斧劈柴。景明薇看着霜姐姐嫁衣上的并蒂莲纹，与三日前若桃复妃位的金册纹样相同。唐纶突然上前敬酒，镔铁槊蹭过聂剑罡的软甲：“大帅，晚辈敬您一杯，祝外甥女新婚大吉。”
“你是……”聂剑罡的指节敲在槊杆上，发出闷响。景明薇想起三日前靖千的急报：“唐纶乃霜姐姐姐夫大哥的小舅子。”唐纶嘿嘿一笑，袖口露出的司马氏家徽被酒液浸透：“大帅忘了？当年在京，您还抱过我呢！”聂剑罡的脸色瞬间铁青，软甲摩擦发出的声响盖过了喜乐。
“唐将军喝多了。”七皇子突然插话，环首刀挡在两人之间，“今日是霜姐姐大喜，莫谈旧事。”景明薇看着他腕间的火漆印，与霜姐姐嫁衣内衬的云雷纹交相辉映。芝玛突然闯入，珍珠袍扫过唐纶的槊尖：“六郎，他们在说什么？”
六皇子僵硬地笑了笑，毒针匣在袖中轻颤。景明薇看着芝玛腰间的密信角，想起三日前五皇子的“吐蕃兵符”计划。聂剑罡突然举杯：“喝酒！”酒液泼在唐纶的甲叶上，显影出“司马陌已围洛阳”的字样。全场哗然，七皇子的环首刀突然出鞘，刀光指向校场中央的烽火台。
项二的婚宴设在回师途中的驿站，景明薇捏着喜糖，看着七皇子与崔野平在角落低语。崔野平灌下烈酒，指节敲着桌面的“项”字：“殿下可知，您在京的衣冠冢，今年刚修好？”七皇子的指尖摩挲着酒杯，杯壁映出他脸上的旧疤：“崔大人想说什么？”
“想说今年不是回京的时候。”崔野平从袖中抖出半片荷叶，茶水显影出“五哥已布天罗地网”，“再多刷些军功吧，比如……”他话未说完，杨骋的长剑突然刺入桌面，剑尖挑开荷叶，露出背面的“剑城兵符”图样。景明薇看着七皇子眼中闪过的寒光，想起三日前剑城守将的遗言。
“杨队正这是何意？”七皇子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景明薇咳嗽时猛地收刀。杨骋的剑尖指向窗外，那里芝玛的亲卫正与六皇子的人对峙：“末将觉得，吐蕃兵符，该拿回来。”景明薇看着他袖口露出的弘农杨氏密信，上面写着“兵符在芝玛发饰”。
“拿来。”七皇子的环首刀劈开夜色，刀光惊飞了檐角的夜枭。景明薇跟着他冲出驿站，看见芝玛的珍珠头饰在月光下闪烁，里面果然藏着半枚兵符。六皇子的毒针射向七皇子，却被杨骋的长剑磕飞，针尖落在景明薇的裙角，扎出个细小的洞。
“六郎！”芝玛的藏语带着哭腔，珍珠头饰掉在地上，兵符滚到七皇子脚边。景明薇看着六皇子僵硬的侧脸，想起三日前皇帝的密诏：“此乃朕猜得最离谱的一次。”七皇子捡起兵符，指节在上面的云雷纹上摩挲：“赞莫公主，这东西，不该是你的。”
回程的车队再次启程时，景明薇看着七皇子将兵符交给聂剑罡。老帅的指节敲在兵符上，发出清越的声响：“好小子，比你爹当年还有出息。”七皇子沉默不语，环首刀在掌心划出弧线。景明薇握紧暖玉，玉上的裂纹在晨光中像极了七皇子脸上的疤——那是历经误解与杀戮后，通往权力之巅的，必经之路。
当霜姐姐的婚车驶向吐蕃，当六皇子被芝玛缠着寸步难行，当七皇子在项二的婚宴上握紧兵符，肃州的剑影与婚宴的酒香交织成网，网住的不仅是权谋与亲情，更是深宫中那位帝王最无奈的权衡。而七皇子腕间的火漆印，终将在无数场战役的血与火中，褪去屈辱的印记，化作震彻朝野的，赫赫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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