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妹妹的灵堂设在撷芳殿，景明薇立在烛影照不到的廊柱后，看着三哥景明瑾跪在灵前，孝袍袖口的墨竹纹被泪水洇得发暗。他指尖捻着枚碎玉，正是霞妹妹落水时丢失的信物，玉片边缘的缺口与三日前被灭口宫人的指甲印吻合。
“三哥节哀。”二嫂柳婷婷的声音从灵帐后传来，她头上的银箔花钿晃出冷光，与五嫂苏舜华腕上的鎏金镯碰撞出声。景明薇看着五嫂递过的安神汤，汤面上浮着的油花与三日前姚美人房里的熏香同味——那是能让人失声的“哑泉散”。
“多谢五弟妹。”景明瑾接过汤碗，指节在碗沿刻出细痕。景明薇注意到他袖中滑出的宫人名册，第三页的朱砂圈痕与五妈宫里的密档标记相同。二皇子景明曜突然闯入，玄色锦袍扫过灵帐，露出里衬绣着的半朵海棠——三日前霞妹妹正是穿着同款绣衣落水。
“老三，你这是何意？”二皇子的佩刀磕在香案上，铜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派人堵在我府门口，是怀疑我？”景明瑾猛地抬头，碎玉划破掌心：“不是你，为何霞儿说落水是被人推的？为何查问的宫人全被灭口？”
景明薇看着香灰落在二皇子靴底，与三日前灭口现场的泥土同色。五嫂苏舜华突然上前，鎏金镯擦过景明瑾的手腕：“三哥息怒，二姐夫也是心急。”她说话时，袖中掉出的帕子上绣着的并蒂莲，其中一朵染着暗红——那是霞妹妹血衣上的残片。
“心急？”景明瑾的声音陡然拔高，碎玉扎进掌心，“霞儿死前说，推她的人袖口有金线！除了二哥常穿金线绣袍，还有谁？”景明薇看着二皇子腰间的金线玉带，想起三日前五妈宫里流出的“借刀杀人”密信。柳婷婷突然惊呼，银箔花钿掉在灵帐前，露出底下压着的灭口名单。
“够了！”景明薇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霞妹妹刚走，你们就在灵前吵闹？”她看着五嫂迅速踢走名单的动作，鎏金镯在烛火下闪了闪。二皇子猛地看向她，佩刀指向景明瑾：“好！好一个景明瑾！自己查案不力害死妹妹，反倒赖我！”
景明瑾突然吐血，碎玉从掌心滑落。景明薇看着那玉片滚到五嫂脚边，被她用绣鞋悄悄碾碎。柳婷婷的银簪掉在香案上，簪头雕着的凤凰与霞妹妹的头饰同款，却在尾部多了个倒钩——三日前宫人脖颈上的致命伤，正是这种倒钩所致。
“三哥！”五嫂扶住景明瑾，鎏金镯蹭过他的伤口，“快传太医！”景明薇看着她指尖飞快地在景明瑾后颈点了两下，那是五妈密令“封口”的手势。二皇子突然冷笑，佩刀劈断香案：“不必了！我看老三是做贼心虚！”
灵帐后的纱幔突然无风自动，姚美人扶着五妈走出，头上的九鸾钗与三日前灭口时的凶器同纹。“都住口！”五妈的声音带着威仪，却在看见景明瑾掌心的血时，袖中密信掉了出来——那是三日前指示姚美人灭口的手札。
景明薇看着密信被风吹到二皇子脚边，上面的朱砂印与他腰间的玉带銙严丝合缝。姚美人突然晕倒，九鸾钗掉在景明瑾手边，钗头的毒针与三日前宫人的伤口吻合。柳婷婷的银簪滚到景明薇脚边，她弯腰捡起，簪尖的倒钩勾住了自己的裙角。
“够了。”景明薇将银簪放在香案上，看着姚美人腕间露出的五嫂送的玉镯，“霞妹妹走了，让她安生些吧。”她说话时，五妈猛地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景明瑾突然抓住二皇子的衣摆：“是你！一定是你！”
二皇子甩开他，佩刀指向姚美人：“我看凶手另有其人！”景明薇看着姚美人袖口滑落的密信，上面写着“五嫂协查”。五妈突然咳嗽，鎏金镯撞在姚美人的玉镯上，发出清越的声响——那是她们约定的灭口信号。
景明瑾突然安静下来，捡起地上的九鸾钗，钗头的毒针在烛火下泛着蓝。景明薇看着他眼神逐渐空洞，知道他已认定二皇子是凶手。五妈上前扶住他，鎏金镯在他后颈又点了两下。二皇子猛地转身，佩刀划破灵帐，露出后面藏着的染血宫装。
“这是霞儿的衣服！”景明瑾的声音发颤，指节在血衣上的金线处摩挲。景明薇看着那金线绣的并蒂莲，与五嫂的鎏金镯纹样相同。柳婷婷突然尖叫，银簪从景明薇手中滑落，倒钩勾住了血衣的袖口——那里果然有金线撕裂的痕迹。
“带下去！”五妈的声音带着怒意，却在景明瑾吐血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景明薇看着姚美人被拖走时，玉镯与五嫂的鎏金镯再次碰撞。二皇子突然狂笑，佩刀指向景明瑾：“好！好一个栽赃陷害！”
景明瑾突然晕倒，手中的九鸾钗掉在血衣上。景明薇看着五嫂迅速收起钗子，鎏金镯在烛火下闪了最后一下。柳婷婷捡起银簪，簪尖的倒钩上挂着一丝金线——与血衣袖口的材质完全一致。
灵堂外的雨突然落下，景明薇立在廊下，看着二皇子被侍卫架走时，靴底的泥土混着血水流向五妈的裙摆。五嫂的鎏金镯在雨中闪着冷光，与姚美人腕上的玉镯遥相呼应。景明瑾在灵帐内喃喃自语，碎玉的粉末混着血，在掌心结成暗红的痂。
“公主，该回了。”绿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景明薇看着灵帐内摇曳的烛火，映着景明瑾苍白的脸和二皇子愤怒的背影，还有五嫂虚伪的安慰和姚美人假装的昏厥。她转身离开，袖中的银簪倒钩上，还挂着那一丝金线，像极了深宫中盘根错节的阴谋，而她，不过是这场闹剧中，一个冷漠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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