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柳絮扑在曲池坊的酒旗上时,景明薇正用银簪挑开黏在袖口的絮团。青石板路上的酒渍混着胭脂香,与三日前在平康坊见到的"寒门举子宴"残席同味,而墙角蹲着的算卦瞎子敲着的竹板,声响与三日前"七皇子改革条陈"的密报封缄同频。
七皇子景明瑜的玄袍扫过墙角蛛网,衣摆处的狼头暗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与三日前崔野平呈送的"寒门军功录"封皮同色。他身后跟着的拓跋易昌,兽皮坎肩扫过墙根的青苔,露出里面暗袋的火漆印——半朵海棠被指甲刮花,底下透着五皇子的缠枝莲纹。"殿下,"拓跋易昌的手指在坎肩下敲击,那是赤霄营"眼线已布"的暗号,"那瞎子是二皇子的人。"
景明瑜停下脚步,指腹碾着掌心的茧——那是握刀与执笔留下的双重痕迹,与三日前"改革奏折"上的朱批同印。景明薇立在不远处的茶摊旁,看着算卦瞎子突然开口:"这位公子,可是问前程?"
"哦?"景明瑜转身,环首刀轻敲着靴底,发出的脆响与三日前"御史台弹劾"的密报同调,"先生说说看。"
瞎子的竹板敲着地面,惊起几只蟑螂:"公子龙章凤姿,却暗藏孤臣之相。恰似当年秦王扫六合,需借东风破万难。"他顿了顿,竹板指向景明瑜腰间的金牌,"这枚'凉州军功'牌,既是东风,也是......靶子。"
景明薇看着拓跋易昌的手按上刀柄,兽皮坎肩的针脚显影出"二皇子构陷"的密报字迹。三日前,她在情报司见过类似的"街头舆论"布置,用算卦瞎子散布言论,试探民心。而瞎子口中的"秦王东风",恰与七皇子如今"寒门逆袭"的形象吻合——皇帝要的正是这个靶子,用来吸引所有改革的火力。
"先生说笑了,"景明瑜突然轻笑,刀身震落的火星溅在瞎子的卦幡上,"某家不过是个管马的,何谈'秦王'?"他话音未落,景明薇看见他袖中滑落的密信角,火漆印是太皇太后的凤字,而信中"借舆论立靶"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
瞎子摸索着从卦幡后取出半片桑皮纸,纸边的葡萄酿渍与七皇子在莱国公府饮过的同味:"公子请看,这是三日前从紫宸殿流出的......"
"够了,"景明瑜打断他,指节在刀柄上刻出"退"字,"拓跋,赏先生几文钱。"
拓跋易昌扔出一锭银子,兽皮坎肩扫过瞎子的竹板:"滚。"景明薇看着瞎子揣着银子消失在巷口,竹板敲击的节奏突然变了——那是五皇子暗影卫"情报已收"的暗号。原来这瞎子竟是双面间谍,既为二皇子散布舆论,也向五皇子传递消息。
离开曲池坊时,景明薇听见拓跋易昌低语:"殿下,二皇子这是想把您架在火上烤。"她抬头,正看见七皇子的指节在墙面上刻了个"忍"字,与三日前他在景明薇掌心刻下的同字,只是这次,笔画里嵌进了墙灰。
夏末的蝉鸣聒噪地撞在醉仙楼的雕花木窗上时,景明薇正用银簪挑开茶盏里的蝉蜕。青瓷盏中的雨前龙井浮起几片焦叶,与三日前夏侯空贪墨账册上的火痕同色,而邻座传来的骰子声,恰与三日前二皇子密营的暗号同频。
夏侯空的紫袍扫过紫檀木桌,玉带銙上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与三日前他送给九皇子的"私矿礼单"封缄同色。他指节敲着桌面的棋盘,玉扳指撞在棋子上,发出的脆响与三日前"宇文镜拒婚"的密报同调:"七弟,许久不见,可还记得当年在凉州,你我同饮的葡萄酿?"
景明瑜放下茶盏,玄袍袖口的狼头图腾扫过棋盘,与三日前他呈送的"马政改革"条陈同料。景明薇看着他袖中露出的半片密信,火漆印虽是半朵海棠,却被指甲刮出了九皇子的暗纹——三日前,她在情报司见过类似的"双面密信",用于挑拨离间。
"夏侯兄说笑了,"景明瑜的指腹碾着掌心的茧,"某家只记得,当年在凉州,夏侯兄可是没少拿军饷换酒喝。"他话音未落,景明薇看见夏侯空的脸"唰"地白了,紫袍下摆扫过的地砖上,落着片三日前"军饷亏空"的密报残页。
"七弟何必揭短,"夏侯空干笑两声,玉扳指蹭过棋盘上的"将"字,"今日找你,是想叙叙旧,顺便......"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枚双鱼玉佩,玉佩碰撞的声响与三日前宇文镜腕间的同频,"为你做个媒。"
景明瑜的环首刀突然出鞘半寸,刀光劈开蝉鸣,将玉佩钉在桌面上:"夏侯兄是说,宇文镜?"他指了指玉佩上的"九"字刻痕,与三日前九皇子离京时的令牌同纹。
夏侯空的瞳孔骤然收缩,紫袍扫过刀柄:"七弟果然聪明。宇文姑娘才貌双全,与你正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景明瑜冷笑,刀刃震落的木屑溅在夏侯空的玉扳指上,"她是九弟的未婚妻,夏侯兄想让某家横刀夺爱,还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景明薇,"替二皇兄恶心九弟?"
景明薇看着夏侯空的手猛地攥紧,玉带銙撞在桌沿发出脆响,与三日前"二皇子密令"的封缄声同调。三日前,她在二皇子书房见过那封密令,"借宇文镜婚事,离间七九,坐收渔利"的字迹被朱砂圈了又圈。
"七弟误会了,"夏侯空强作镇定,指节敲着玉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来横刀夺爱之说?再说,九弟如今远在边关,宇文姑娘......"
"够了,"景明瑜收刀入鞘,指了指门外,"夏侯兄若没事,某家还要去西草场看马。"他起身时,玄袍扫过棋盘,将代表"九皇子"的白子碾进砖缝——那里卡着半片三日前"九皇子密信"的残页,字迹与夏侯空的同体。
夏侯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拔高声音:"七弟!你真要拒了这门婚事?难道忘了当年宇文镜的父亲是怎么帮你的?"
景明瑜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冷峭的回应:"某家只记得,欠的债,总会还的。"景明薇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环首刀轻撞靴底的声响,与三日前杜彻推演"反间计"时拍案的节奏同频。
离开醉仙楼时,景明薇听见夏侯空在楼上低语:"二殿下,七皇子他......"她抬头,正看见二楼窗棂里闪过二皇子的玉带銙,与三日前他老丈人徐巍的官服同色。而夏侯空手中的双鱼玉佩,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枚狼头雕件——与七皇子玄袍上的暗纹分毫不差。
夕阳将景明薇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路上。她握紧袖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曲池坊的算卦瞎子、醉仙楼的夏侯空、紫宸殿的皇帝,如同棋盘上的黑白子,在她眼前缓缓移动。而她,不过是站在棋局外的观棋人,将墙角的暗语、酒桌的算计,都默记在心。
夜风渐起,吹得酒旗猎猎作响。景明薇回头望向醉仙楼,二楼的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在低语,其中一人的指节在桌面上快速敲击,那是赤霄营"计划已成"的暗号。她知道,七皇子的拒婚,不过是这场权谋大戏的又一步棋,而夏侯空的游说,早已被看穿并将计就计。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酉时三刻。景明薇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裙角拂过的地方,落下片被蝉鸣惊飞的柳絮,与曲池坊墙角的絮团,同色同味。她知道,皇帝设立的改革靶子已立,二皇子的离间计也已展开,而她的记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