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暮春的阳光透过紫宸殿的雕花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景明薇立在丹陛西侧的铜鹤香炉后，看着王凯风的玄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肩甲上的铜钉与三日前"夏官署布防图"的标记同色，而他手中的兵符，恰与三日前皇帝想收回的那枚同型。

"王将军，"皇帝的指节叩着御座扶手上的蟠龙纹，发出的声响与三日前"削权密诏"的封缄同频，"朕听闻，你最近常与凉州旧部往来？"

王凯风的独眼在阳光下眯起，腰间悬着的狼牙坠扫过金砖，与三日前七皇子送的那枚同料。"回陛下，"他的声音像磨砂过的铁片，"末将只是与老部下叙旧，并无他意。"

"叙旧？"皇帝突然轻笑，玉镇纸砸在案几上，"叙旧需要动用三千铁骑吗？王将军，你这把老骨头，该歇歇了。"景明薇看着皇帝袖中滑落的朱批草稿，"着王凯风致仕"六字被朱砂涂得发亮，而草稿边缘的云雷纹，与太皇太后密诏的火漆印严丝合缝。

王凯风的手按上刀柄，甲叶摩擦的声响与三日前"边关急报"的密报同调。景明薇知道，这位老将军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就像三日前在夏官署，他当着二皇子的面摔了兵部改革条陈。"陛下，"王凯风的指节在刀柄上刻出"忍"字，"末将还能为陛下征战沙场......"

"够了，"皇帝打断他，指了指阶下的崔珉，"崔爱卿，你来说说，夏官署的事务，谁可接任？"

崔珉的襕衫扫过金砖，补丁上的针脚显影出"唐竹生履历"的密报字迹。景明薇看着他上前一步，指节叩着象牙笏板，发出的脆响与三日前"预言密信"的封缄同频："陛下，臣举荐唐竹生。"

"唐竹生？"王凯风猛地回头，狼牙坠撞在甲叶上，"他不过是个文吏，从未上过战场，如何......"

"王将军此言差矣，"崔珉的目光扫过王凯风，"唐大人虽无军功，但若有实绩傍身......"他顿了顿，看向七皇子景明瑜，"比如，主持武举，为朝廷选拔将才。"

景明瑜的玄袍扫过丹陛，狼头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三日前猎宫失火时他披的玄色大氅同色。景明薇看着他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是太皇太后的凤字，而信中"猎宫人情，可作实绩"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三日前猎宫失火，正是七皇子冒死救出了王凯风的独子，这份人情，此刻成了关键。

"武举？"皇帝抚掌而笑，指了指七皇子，"好主意！阿瑜，你就替朕，主持今年的武举吧。"

景明瑜单膝跪地，环首刀鞘撞在金砖上："儿臣遵旨。"景明薇看着他掌心快速敲击——那是赤霄营"计划通"的暗号，而崔珉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与三日前他预言"唐竹生检校"时的表情同温。

离开紫宸殿时，景明薇听见王凯风在身后低语："崔珉这老狐狸，又在算计什么......"她回头，正看见七皇子的指节在王凯风肩头轻拍，那动作与三日前安抚小影子时同出一辙，而王凯风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七皇子府的书房里，烛火将崔珉的影子投在沙盘上，像一幅扭曲的蛛网。他指着代表唐竹生的棋子，指节敲着沙盘边缘："殿下，武举不过是个由头。"

景明瑜的环首刀压在舆图上，刀刃恰好切过"凉州"二字："我知道。父皇是想借武举，给唐竹生攒实绩，好让他名正言顺地接手夏官署。"

"不止，"崔珉从袖中抖出一叠密信，火漆印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这是关辛截获的，三日前，皇帝密会唐竹生时，许诺他'检校夏官尚书'。"

景明薇立在屏风后，听着舆图上甲叶摩擦的声响。她袖中的暖玉突然变得冰凉，玉上的裂纹在烛光下像极了紫宸殿上皇帝嘴角的笑。三日前，她在情报司见过类似的"检校"任命，都是为了过渡，待新人站稳脚跟，旧人便会被彻底清退。

"那王将军......"景明瑜的指腹碾过舆图上的"玉门关"，那里有处淡淡的血痕，与三日前猎宫失火时他留下的伤口同形。

"王将军需要安抚，"崔珉捡起一枚白子，放在"王凯风"的位置上，"陛下说了，会给他个'镇国大将军'的虚衔，食邑三千户。"

景明瑜沉默片刻，突然轻笑："虚衔？父皇倒是大方。"他的指节在刀柄上刻出"送"字，与三日前给唐竹生准备"实绩"时的暗号同频。景明薇看着他袖中滑出的密信，内容正是"武举头名，定为唐竹生门生"。

更漏敲过三更，景明薇走出书房时，正看见拓跋易昌站在廊下。他腰间的狼牙坠上挂着新的密信，火漆印是半朵海棠——二皇子的标记。"二殿下有请七殿下，明日巳时，在明德殿饮宴。"拓跋易昌的声音像冰锥，"说是为武举事宜，讨教一二。"

景明瑜倚在廊柱上，环首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弧："讨教？我看是鸿门宴吧。"

"去得，"崔珉从屋内走出，襕衫上沾着舆图的墨粉，"正好借此机会，把'武举章程'递给二殿下'过目'。"他摊开掌心，里面是份卷册，封皮的烫金与三日前二皇子府的"阴谋论"密报同料。景明薇看着卷册边缘的火漆印，那是七皇子特有的狼头图腾，却巧妙地融入了二皇子的海棠纹样。

"崔大人是想......"景明瑜挑眉。

"让二殿下以为，我们在拉拢他，"崔珉的指节敲着卷册，"实则，是要把他拖下水。"景明薇看着他袖口露出的半页残卷，上面"借武举，乱夏官"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

离开七皇子府时，景明薇路过王凯风的府邸。府门紧闭，檐下的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曳，与三日前猎宫失火时的火光同频。她知道，这位老将军的时代，正在悄然落幕，而唐竹生的崛起，不过是皇帝制衡棋局中的一枚新子。

夜风渐起，吹得景明薇的襕衫猎猎作响。她抬头望向紫宸殿的方向，灯火在夜空中明明灭灭，像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这朱墙内的一切。夏官之争的帷幕，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拉开，而七皇子主持的武举，将成为这场权力更迭的关键舞台。

景明薇握紧袖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似乎又深了些。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走着，将紫宸殿的朝会、书房的密谋、王凯风的沉默，都默记在心。因为她知道，在这深宫里，每一次人事变动，每一次权力交接，背后都藏着复杂的权谋算计，而她的任务，只是冷眼旁观，直到棋局终了。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四更天。景明薇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七皇子府的方向，书房的烛火依旧亮着，映出两个人影在窗前低语。她知道，七皇子和崔珉正在策划武举的细节，而她，将继续见证下去，不带一丝波澜。夏官署的未来，王凯风的结局，唐竹生的仕途，都将在这场武举中，写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