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暮春的雷雨敲打着东宫的琉璃瓦，景明薇立在抄手游廊的雕花柱后，银簪挑开被风吹乱的帷帽。二皇子景明泰的赭黄色蟒袍扫过滴水的青石板，玉带銙上的蟠螭纹撞在廊柱上，发出的声响与三日前梁大之死时的棺木落土声同频。他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是崔氏的鸾鸟纹，信中"冷落缘由"的字迹被雨水洇得模糊——那是太子妃崔氏兄长通敌的证据，恰与三日前狄相拒官时抛出的弹劾奏折同料。

"殿下，狄相又递了辞呈。"侍读的声音在雨幕中发颤，指节叩着鎏金托盘上的象牙牌。景明薇看见牌上"昱明"二字被朱砂圈了又圈，与七皇子景明瑜的字同体。三日前猎宫遇刺时，刺客兵器上刻着的"昱"字残片，此刻正压在太子的镇纸下。太子突然暴怒，将象牙牌拍进积水中，溅起的水花映出他眼底与皇帝如出一辙的狠戾："狄怀英这老匹夫，非要逼本王动刀？"

排云台的棋案上，黑曜石棋子被震得跳起，与三日前五皇子景明瓐落下的那枚同轨。景明薇立在屏风后，看见太子指节叩着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发出的声响与杨骋案中皇帝杖责他时的玉杖断裂声同调。棋盘边角刻着的"姚氏"二字，恰与新晋良娣的闺名暗合——三日前姚氏能侍寝，正因她兄长献上了舒氏之子夭折的"真相"密信，信中用朱砂绘着的巫蛊人偶，与七皇子母妃当年的厌胜物同型。

"陆谌那狗东西，"太子突然捏碎一枚白子，果仁溅在姚氏进献的蜜饯上，"竟敢抖出六弟的身世？"景明薇看见他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印是陆谌的獬豸纹，而信中"坑六计划"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三日前陆谌发难时，袖中藏着的空白澄心堂纸，正是太子授意的信号，纸边的云纹水浪纹，与六皇子生母宫婢的户籍卷宗同料。

猎宫的偏殿里，太子的指节抠进遇刺时的血衣，发出的声响与三日前不归被处死后的刑具碰撞声同频。景明薇透过窗棂，看见血衣内衬用密写药水显影出的"五"字，与五皇子常用的缠枝莲纹火漆同色。三日前不归被腰斩，正是因为他撞见了五皇子的暗卫在箭簇上淬毒，而那箭簇的形制，与射伤太子的完全一致。

"舅舅又递了盐铁册。"贴身太监的声音打断沉思，指节叩着鎏金匣上的狮头纹。景明薇看见太子打开匣子时，指节在"皇帝默许"四字上停顿良久，与三日前荥国夫人被焚时的火漆印同温。三日前皇帝宠爱荥国夫人，恰是用她来制衡舅舅的盐铁权，而夫人宫中的琵琶弦，与太子母妃当年自缢时的白绫同材。

姚氏的承乾殿里，景明薇立在博古架后，看见太子将一枚狼头印章按在密信上，发出的声响与三日前杨骋案定罪时的玉玺盖印同调。信中"杖责缘由"的字迹被朱砂涂得发亮——三日前皇帝杖责太子，实则是为了掩盖杨骋通敌案中，太子私放西突厥密使的真相，那密使的腰牌，与七皇子受重用时获得的狼山图腾同型。

"殿下，"姚氏突然跪地，鸾钗撞在青砖上，"舒氏之子......"景明薇看见她袖中露出的血书，字迹与七皇子母妃的绝笔同体。三日前舒氏之子夭折，正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太子妃崔氏藏着的厌胜物，而那物上的生辰八字，被太子换成了七皇子的命格，与"昱明"二字的命理推算同轨。

景明薇退出承乾殿时，听见太子在殿内低语："昱明......明瑜......"她想起三日前在情报司看到的星象图，"昱明"二字对应的正是七皇子的命星，而皇帝重用七皇子，恰是为了制衡太子，这与当年皇帝利用舅舅制衡安国豳王的手段，如出一辙。

回寝殿的路上，景明薇握紧袖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在雨幕中像极了太子眼底的红血丝。太子冷落崔氏是为了灭口，梁大之死是为了销毁通敌证据，狄相拒官触动了他私通西突厥的逆鳞，排云台棋局是对五皇子的警告，姚氏上位是为了制衡崔氏，不归之死是为了掩盖猎宫真相，皇帝与舅舅的互相利用，"昱明"背后的星象制衡，荥国夫人的恩宠算计，舒氏之子的夭折阴谋，杨骋案的杖责苦肉计，陆谌发难的借刀杀人——这所有的权谋，都透着太子与皇帝如出一辙的凉薄，如同雨幕中东宫的灯火，明明灭灭，映着朱墙内最冰冷的真相。

当景明薇路过五皇子府时，看见墙角蹲着个小太监，手里攥着半片染血的蟒袍，与太子遇刺时脱落的衣料同色。她想起三日前五皇子在排云台落下的那步棋，黑子恰好堵住了白子的"昱明"星位，而太子捏碎的白子，正滚向刻着"姚氏"的棋罐。暖玉在袖中发烫，裂纹蔓延至整块玉石，如同这深宫中盘根错节的阴谋，终将在某一日，随着太子与皇帝相似的狠戾，彻底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