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记·大雍仪制考
上元·火树星桥
正月十五的宫漏刚过三更,景明薇立在承天门的观星台上,银簪挑开垂落的琉璃灯串。檐角的宫灯映着她袖中蹀躞带上悬挂的鎏金香囊,里面装着苏偃从凉州带回的安息香,与三十年前七皇子府的熏香同味。城下的朱雀大街火树银花,星桥铁锁开处,五皇子顾言懋的酱色襕衫正扫过人群,腰间蹀躞带上的蹀躞七事随着步伐轻响,金銙上的缠枝莲纹与他手中茶筅的竹节同频——那茶筅刚在垂拱殿点过龙凤团茶,茶沫如雪,恰与苏偃鬓边的霜色相映。
"长公主可曾见过这般盛景?"九皇子顾言悫的赭黄蟒袍突然出现在栏边,玉带銙上的獬豸纹撞碎了灯影。他说话时,指节轻抚着蹀躞带上的佩刀,刀柄刻着的"忠悫"二字被掌心焐得发烫,与苏偃当年送他的匕首同料。景明薇看见他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印是苏偃的狼头纹,信中"清君侧"的字迹被上元节的烛泪洇得模糊,而信纸边缘的齿痕,与三十年前苏偃咬碎密信时的痕迹同形。
承天门的钟声突然响起,苏偃的月白襕衫出现在观星台一角。他望着城下的走马灯,灯影里闪过的狼山部落图腾,与他腕间的狼头佩遥相呼应。景明薇看见他蹀躞带上悬挂的算袋里掉出半片残笺,上面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残句:"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那是三十年前太子妃长乐宫拜别时吟诵的句子,如今残笺上的泪痕,与苏偃生母灵前的烛泪同色。
上巳·曲水祓禊
三月初三的太液池涨了春水,景明薇立在飞霜殿的九曲桥边,银簪挑开垂落的柳丝。七皇子苏偃的月白襕衫扫过流杯渠,蹀躞带上的蹀躞七事轻响,金銙上的狼头纹与渠水中的倒影同动。他指尖捻着的兰草突然落入水中,随波流过五皇子顾言懋面前的漆案,案上的茶筅正点着新贡的蒙顶茶,茶沫如乳,与苏偃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同色——那信里写着"蔸狩礼兵符",火漆印是顾言懋的缠枝莲纹,印泥掺着苏偃当年锁铜棺的铁锈。
"苏大人这兰草,"顾言懋突然轻笑,核桃在掌心发出"咔哒"声,"倒像当年七弟送给本王的那株。"他说话时,蹀躞带上的佩鱼晃了晃,鱼符上的"昱明"二字被春水映得发亮,与苏偃表字同体。景明薇看见苏偃指节抠进桥栏,月白襕衫下的腕间,正戴着与顾言懋互补的烫伤疤痕,那是三十年前同坠火窟时留下的。
曲水流觞的玉杯停在九皇子面前,顾言悫的蟒袍扫过渠水,玉带銙上的獬豸纹惊散了游鱼。他举起酒杯时,指节轻抚杯沿的狼头刻痕,与苏偃生母的梳妆盒纹样同型。景明薇听见他低声吟诵:"溱与洧,方涣涣兮",《诗经》的句子混着渠水声响,恰好盖住顾言懋袖中密信的摩擦声——那信里写着"白亭海伏兵",火漆印是苏偃的狼头纹,信背用密写药水绘着顾言悫生母的旧簪。
端午·蔸狩烽烟
五月初五的蔸狩礼设在邙山猎场,景明薇立在瞭望塔上,银簪挑开被风吹乱的帷帽。苏偃的月白襕衫扫过点将台,蹀躞带上的佩刀磕在栏杆上,发出的清响与三十年前凉州大营的号角同频。他望着猎场中央的狼头旗,旗上的血痕与白亭海战役的地图同色,而顾言懋的酱色襕衫正立在猎阵前方,腰间蹀躞带的金銙反射阳光,照得苏偃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发亮——那信里写着"五万将士英灵",火漆印是顾言懋的缠枝莲纹,印泥掺着白亭海的黄沙。
"苏大人可还记得,"顾言懋突然转身,核桃在掌心发出"咔哒"声,"当年蔸狩礼,是谁替你挡了那支毒箭?"他说话时,蹀躞带上的蹀躞七事轻晃,其中的佩刀鞘上刻着苏偃的小名,是三十年前苏偃亲手所刻。景明薇看见苏偃指节发白,月白襕衫下的肩甲,恰与顾言懋当年挡箭时穿的同型。
猎场突然响起号角,九皇子顾言悫的蟒袍扫过猎阵,玉带銙上的獬豸纹撞在苏偃肩甲上。他举起弓箭时,指节轻抚弓弦的狼筋,与苏偃母妃的弓弦同料。景明薇听见他默念《九歌·国殇》:"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楚辞的句子被猎风吹散,恰好盖住顾言懋袖中密信的展开声——那信里写着"借蔸狩除苏",火漆印是顾言悫的缠枝莲纹,信背用苏偃的血画着完整的狼山图腾。
重阳·天下大酺
九月初九的紫宸殿设了天下大酺,景明薇立在丹陛东侧,银簪挑开垂落的茱萸枝。苏偃的月白襕衫跪在丹陛上,蹀躞带上的佩囊掉出半片残碑,上面刻着"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那是苏偃在白亭海祭奠时念的《国殇》句子,残碑上的血渍与五皇子顾言懋袖中密信的火漆同色。顾言懋的酱色襕衫立在御座旁,指节叩着酒盏发出的声响,与三十年前锁铜棺的暗扣声同调。
"苏爱卿可知,"皇帝突然轻笑,龙袍扫过御座前的铜龟漏,"当年白亭海的五万英魂,是谁下令弃尸荒野?"景明薇看见苏偃猛地抬头,月白襕衫撞在金砖上,发出的声响与三十年前铜棺落地时同调。顾言懋的酱色襕衫突然出列,指节叩着苏偃的肩头:"七弟,别来无恙。"他说话时,蹀躞带上的佩镜晃了晃,镜面映出苏偃后颈的牙印,与他锁骨处的疤痕互补,是三十年前雪夜留下的。
九皇子顾言悫的蟒袍扫过丹陛,玉簪上的茱萸掉在苏偃面前。茱萸滚过的地方,金砖上的血痕与三十年前苏偃被拖出铜棺时的足迹同形。景明薇握紧袖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突然延伸,形成的图案恰是白亭海的地形图。而苏偃望着御座上皇帝指间的玉扳指,那上面刻着的"昱明"二字,正与他腕间的狼头佩遥相呼应,在重阳的阳光下泛着冷光,如同三十年前未竟的棋局,在今日的大酺宴上,终于落下了最狠的一子。
太液池的风卷起茱萸花瓣,落在苏偃的月白襕衫上,也落在景明薇袖中的暖玉裂纹里。她听见顾言懋袖中密信的摩擦声,那信里写着"以血还血",火漆印是苏偃的狼头纹,而信背用苏偃的血画着完整的狼山图腾。天下大酺的乐声突然变得刺耳,与三十年前铜棺中传出的《国殇》吟诵遥相呼应,在紫宸殿的穹顶下,化作大雍王朝最厚重的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