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儿,回来吧。” 母亲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带着些疲惫,又带着些欣慰。
“好,母亲,我回来了。” 年忧回到家,却见府中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侍从和家眷守着。
“母亲,你怎么了?” 年忧冲到母亲榻前,握着母亲的手,那双手,早已没了往日的温热与柔软,像干枯的树枝。
“忧儿,你在外面可开心?” 母亲笑着,混浊的眸子里,散发出温柔的光,她像以往那样,为年忧梳理着衣衫。
“自是开心。” 年忧答着,可心里却酸酸的。
“开心便好。” 母亲又笑了笑,“忧儿,你知道年家从何而来吗?”
年忧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提这个。
“年家本就是逆天而生,做的便是违反天道的事。年家预言名扬天下,可却没有一人能预料家族的未来。年家逃命,子弟却没人能真正和天道对抗,而你做到了,母亲和年家子弟,都为你开心。”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弱,像风中的烛火。
“母亲,你为何提这些?” 年忧慌了,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母亲没再回答,只是缓缓闭上了眼,手无力地垂下。
年忧好像明白了什么,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剑穗也落在地上,就像年家的命石一样,碎了。
“母亲!父亲!” 年忧哭喊着,却见年家的人被从天而降的光包围,他们像泡沫般,在光里变得透明,渐渐消散。
“我们本以为你会很久才回来,等你回来,有我们留下的书信,你只会以为我们出游了,不会这么伤心,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父亲的声音,虚弱又无奈,渐渐消失在光里。
年忧呆呆地站在那里,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年忧抬头,是那个曾说天命难违的老者。
“无聊,便来了。” 老者靠在树旁,声音淡淡的。
“逆天?改命?” 年忧问,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劲儿。
“改了,我救了成千上万条性命,却害了一家子的命。” 年忧望着天空,像在问天,又像在问自己。
“全死了?” 老者问。
年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哦,还剩你一个。以后还改吗?” 老者又问。
“不改了。” 年忧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剑,“累了。” 曾经的少年英雄,终于懂得了,何为天命难违。
风轻轻吹过,雾沼森林的雾好像更浓了,年忧持着剑,缓缓离去,背影里,有说不出的疲惫与沧桑。那身红衣,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鲜艳,像是被岁月洗去了颜色,只剩下一片暗沉的红,在风中,轻轻晃着,晃着……
后来,有人说,在雾沼森林的深处,见过一个红衣公子,抱着剑,坐在树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从他身边走过时,能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与无奈。也有人说,他离开了雾沼森林,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没人见过他。可无论哪种说法,都没人再提起那个要逆天改命的少年,仿佛他从未存在过,又仿佛,他一直都在,在每个人的心里,提醒着人们,天命难违,可曾有人,真正想过要去违一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