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像一口洪钟。震得他眼前发黑。所有的疲惫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慌冲垮、淹没。
“我…马上到!” 他猛地从硬板床上弹起,动作快得完全忘记了那条还在受伤的腿。
“哐当——哗啦——!”
沉重的铁盒被他慌乱中带起的胳膊肘狠狠扫中,飞了出来,重重砸在水泥地上。盒盖崩开,里面那些“回忆”天女散花般滚了一地。
连带着那封躺在盒底夹层的,被揉得发软发黄的信,也被震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离他脸颊旁。
江于整个人摔趴在冰冷的地上。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刚刚干了一点的背心。他急促地喘息着,耳朵里还残留着奶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地面上。
那封信。
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灰土里,信封是那种最普通的、印着蓝色横线的作文纸折成的。没有邮票,没有地址,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一行用墨水写的字,字迹有些歪扭,却透着一股熟悉的、带着点执拗的劲儿:
:江于 亲启
时间仿佛凝固了。
膝盖的剧痛,奶奶电话里传来的背景杂音,窗外喧嚣的蝉鸣,甚至他的喘息,都在这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认得这字迹。像刻在骨头里一样认得。
是林晚。
那个消失了三年,只存在于他痛苦记忆和徒劳追寻中的林晚。
她留了一封信。
就那么突然地、毫无预兆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出现在他眼前。
江于的呼吸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猛地抛向高空,在失重感中疯狂下坠。——震惊、难以置信、被迟来的答案嘲弄的荒诞感,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抓住稻草般的希冀?
顾不上膝盖钻心的痛,甚至顾不上奶奶还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的呼喊
“我就来…”“马上…”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像条搁浅的鱼般奋力向前扑腾了一下。嘴唇半开半合,含着灰尘,用那个沾满灰尘的手一把抓住了信。
信封很薄,捏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分量。但此刻,它却重逾千钧,压得他指尖冰凉,手臂无法控制地颤抖。
奶奶带着哭腔的呼喊还在从地上的手机里顽强地传出来:“小宇?小宇你说话啊!你听到没有?!……”
蝉鸣穿透了窗户,更加疯狂地鼓噪起来。
“我就来…”江于匍匐在地上,挣扎着回应
他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是告别?是解释?是怨恨?还是……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
信,揣在兜里。路上,江于于飞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