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大脑深处仿佛引爆了一颗超新星!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痛觉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离!只剩下眼前这如同魔咒般的画面,死死烙印在视网膜上,灼烧着每一根神经!
那只手!那只搭在方向盘上的、骨节分明的手!
那块样式老旧、毫不起眼的黑色皮质腕表!
以及……表带边缘,那极其微小、却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地狱灯塔般刺眼的——收拢翅膀的金属蝙蝠标记!
嗡!!!
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在血管里瞬间冻结成冰!一股比停车场深处更刺骨的寒意,混合着巨大的惊骇和滔天的怒火,如同冰火交织的狂潮,瞬间席卷了全身!
“蝙蝠”标记!又是它!无处不在!如同跗骨之蛆!如同缠绕了二十年血泪的诅咒!
弟弟林燃手腕上的烙印!
清洁工老张手套上的印记!
“石膏面具”体内核心部件上的蚀刻!
而现在……出现在这个如同神兵天降、刚刚撞毁失控SUV、救了我一命的……神秘人手腕上?!
他是谁?!“他们”的一员?!还是……和弟弟一样,被烙下印记的……猎物?!
巨大的矛盾和混乱如同绞索,瞬间勒紧了喉咙!左肩伤口处那根冰冷毒针带来的麻痹感和诡异的滋啦电流声,此刻变得更加清晰,如同毒蛇在血肉里钻行!提醒着我,另一个“眼睛”可能就在自己身上!
“你……”一声干涩、嘶哑、几乎不成调的音节,艰难地从我喉咙里挤出。右手下意识地再次握紧了冰冷的枪柄,枪口微微抬起,指向那辆装甲越野车,指向车窗后那张模糊的侧脸轮廓。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汗水混合着雨水和肩头的血水,从额角疯狂滑落。
车窗后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我充满敌意和警惕的枪口。他的目光依旧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专注,缓缓扫过停车场每一个可能潜藏危险的阴影角落——那根被我子弹打得碎石飞溅的承重柱后,那辆驾驶室玻璃粉碎、如同张开黑洞大嘴的白色厢式货车,还有……头顶那些隐藏在惨白灯管阴影里、如同蜂巢般排列的通风管道口!
他的动作极其沉稳,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冷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撞击,只是拂去肩头的一点灰尘。
扫视完毕。他的目光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动。
帽檐下,那双眼睛如同深潭,穿透弥漫的硝烟和昏暗的光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冰冷。锐利。如同两把淬火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和混乱。那眼神里没有敌意,没有善意,甚至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在评估一件破损工具的……复杂光芒。
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扫过我布满血污和雨水的扭曲面容,扫过我眼中燃烧的幽暗冰焰和无法掩饰的巨大惊骇。然后,极其自然地,下移。
落在了我紧紧攥着枪的右手。
落在了我左肩后方那根深深钉入、尾部带着诡异平衡翼的冰冷毒针上。
最后……定格在我因为剧痛和麻痹而微微颤抖、紧捂着左肩伤口的左手手背上。
目光在那里停顿了半秒。
随即,移开。
仿佛确认了什么。或者说,失去了兴趣。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
不是指向我。
而是……指向了他身侧副驾驶的车门。
动作极其简洁,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个无声的指令,一个冰冷的选择题。
上车。或者……留在这里,面对随时可能从阴影中射出的下一根毒针,或者更致命的东西。
没有解释。没有承诺。只有那冰冷的眼神和那手腕上如同诅咒般的蝙蝠标记。
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浓烈的汽油味、硝烟味、橡胶焦糊味混合着血腥,形成令人窒息的毒雾。两辆严重变形的车辆如同巨大的钢铁坟茔,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滴答滴答的液体滴落声,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左肩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已经蔓延到了左胸。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变得沉重而艰难,带着一种被毒液侵蚀的滞涩感。那诡异的滋啦电流声,如同附骨之疽,在神经末梢疯狂窜动,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眩晕。
留下?面对未知的、无处不在的“眼睛”和“他们”的下一轮猎杀?以我现在的状态,几乎是必死之局。
上车?跟着这个手腕上带着同样蝙蝠标记、身份不明、敌友难辨的神秘人?这无异于主动踏入一个可能更加凶险、更加黑暗的深渊!
巨大的矛盾如同两股狂暴的飓风,在脑海中疯狂撕扯!弟弟林燃最后涣散的眼神、泣血的“哥哥”、手腕上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深处!
“燃燃……”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血沫的呢喃,从齿缝里挤出。
目光再次死死钉在那神秘人右手腕上。那只收拢翅膀的金属蝙蝠,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反射着冰冷的、嘲弄的微光。
它……和弟弟手腕上那个……一模一样!
嗡!一个疯狂的、带着巨大风险却又如同磁石般吸引着我的念头,猛地攫住了所有思维!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关于这个标记的一切!知道“他们”!知道林燃经历过什么!甚至……知道那根毒针里藏着什么!
赌!必须赌一把!
为了燃燃!为了撕开那笼罩一切的黑暗!
牙关猛地咬紧!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眼中那幽暗的冰焰如同被浇上了汽油,瞬间爆燃!
没有任何犹豫!
我猛地撑着身后冰冷的越野车轮胎,强忍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和几乎半边身体的麻痹,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动作踉跄,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右手依旧死死握着枪,枪口却微微下垂,不再指向对方。
一步!一步!踏着冰冷潮湿、布满碎片和油污的水泥地,拖着沉重的、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走向那辆如同钢铁堡垒般的黑色装甲越野车。
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神经上,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极限,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动——是来自神秘人的?还是来自阴影中潜伏的“眼睛”?
距离副驾驶的车门越来越近。
三米……两米……一米……
车窗内的男人,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帽檐下的阴影里,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星,静静地注视着我靠近。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指关节微微凸起,透露出一种绝对的掌控力。
终于,停在副驾驶门外。
冰冷的金属车门近在咫尺,带着硝烟和撞击后的余温。
我抬起那只没有握枪的、沾满血污和雨水的左手,伸向门把手。指尖因为剧痛和麻痹而微微颤抖。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把手的刹那——
“滋啦……警告……生物信号……异常波动……坐标……二次锁定……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电子噪音,混合着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垂死毒蛇最后的嘶鸣,极其突兀地、清晰地……从我左肩伤口处、那根深深钉入的毒针根部……传了出来!
嗡!!!
大脑一片轰鸣!二次锁定?!那根针……果然在实时发送我的位置!
“他们”……知道我在这里!知道我靠近了这辆车!他们……要动手了?!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我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近乎疯狂的锐利,再次扫向停车场深处那些如同噬人黑洞般的阴影!
几乎就在同时!
轰!!!
一声沉闷的、如同巨石坠地的巨响!猛地从头顶上方传来!声音来源——正是我刚才怀疑的、那片通风管道口密集的区域!
紧接着!
哗啦啦——!!!
无数细小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物体!如同暴雨般!从天花板上某个炸开的通风管道口!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目标——覆盖了整个停车场中央区域!包括我!包括那辆装甲越野车!
是……钢珠?!还是……某种微型炸弹?!
“趴下——!!!”
一声低沉、急促、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厉喝!第一次!从那神秘男人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意志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与此同时!
装甲越野车深色的车窗瞬间升起!发出急促的电机声!厚重的防弹玻璃在不到一秒内彻底闭合!将车内空间完全隔绝!
车窗升起的最后一瞬!我看到了!帽檐下,那双冰冷的眼睛猛地转向我!瞳孔深处,第一次爆发出一种实质性的、如同熔岩喷发般的……焦急?!
嗡!身体的本能再次快过思维!
在那些致命的金属暴雨即将覆盖头顶的瞬间!在那声厉喝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的刹那!
我放弃了拉开车门的动作!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按下!猛地向前扑倒!用尽最后的力气!一个极其狼狈却拼尽全力的翻滚!将自己狠狠塞进了装甲越野车厚重的底盘下方!
几乎就在身体滚入车底阴影的同一毫秒!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
无数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撞击声!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头顶厚重的装甲车底盘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火花四溅!细小的金属碎片如同弹片般向四周激射!打在旁边的水泥地面和车辆残骸上,发出尖锐的刮擦声!
整个车体都在剧烈的撞击下微微震动!如同被无数重锤疯狂敲打!
车底的空间极其狭窄,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泥土味和灼热的金属气息。我蜷缩在冰冷的传动轴和排气管旁,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左肩的剧痛和麻痹感在巨大的冲击下几乎麻木!
头顶那恐怖的金属暴雨足足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停歇!
停车场里只剩下金属撞击后的余韵和令人心悸的死寂!
结束了?
不!
就在金属暴雨停歇的瞬间!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致命穿透力的气体喷射声!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停车场深处、那根巨大的承重柱后响起!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诡异淡绿色荧光的浓雾!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从柱子后方急速喷涌而出!瞬间弥漫开来!
浓雾扩散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股刺鼻的、混合着化学药剂和甜腻腥气的怪异味道!所过之处,惨白的节能灯光线被迅速扭曲、吞噬!
毒气?!
嗡!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心脏!这车底……根本挡不住气体!
“开车底!快上来!” 那神秘男人冰冷急促的声音,透过厚重的装甲车体和底盘缝隙,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再次清晰地传来!
没有时间思考!我猛地从车底翻滚而出!动作因为剧痛和麻痹而变形,几乎是用爬的!左手死死捂住口鼻!右手撑着滚烫的车身边缘!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拉开了副驾驶那扇沉重冰冷的车门!
一股混合着皮革、硝烟和某种冰冷消毒剂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几乎是摔进了副驾驶座!沉重的车门在身后“砰”地一声被狠狠关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瞬间将车外那弥漫的、带着诡异荧光的淡绿色毒雾彻底隔绝!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引擎低沉而稳定的怠速运转声,在密闭的装甲空间内微微震动。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驾驶座上那个如同雕塑般沉默的侧影。
我瘫在宽大、包裹性极强的真皮座椅里,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钻心的剧痛。汗水、雨水、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和下巴滴落在昂贵的皮革上。麻痹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半个身体。那根该死的毒针依旧深深钉在肉里,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滋啦电流声。
帽檐下的男人没有看我。
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触摸屏上快速滑动了几下。
嗡!
一阵极其细微、却带着强大能量的电磁脉冲声瞬间扫过整个车厢!我左肩伤口处那滋啦的电流声,如同被掐断了喉咙,瞬间消失!
屏蔽了?!他屏蔽了那根毒针的信号?!
我猛地扭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依旧没有看我。目光死死盯着车窗外。
车外,那片诡异的淡绿色荧光浓雾已经弥漫了大半个停车场,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动,吞噬着光线和空间。浓雾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昆虫振翅般的嗡嗡声传来,带着不祥的气息。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咆哮。
他猛地挂挡!脚下油门狠狠踩下!
沉重的装甲越野车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爆发出强大的扭矩!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庞大的车身瞬间冲了出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车头狠狠撞开弥漫到车前的淡绿色毒雾!如同破开粘稠的液体!车体坚固的防弹玻璃和密封结构将致命的毒气死死阻挡在外!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在弥漫的毒雾和昏暗的光线中狂飙!精准地绕过地上散落的车辆残骸和碎片,冲向停车场通往地面的出口斜坡!
刺眼的出口灯光越来越近!
就在即将冲上斜坡的刹那!
嗡!!!
一阵极其尖锐、如同指甲刮擦黑板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高频噪音!毫无征兆地、从车载音响系统里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密闭车厢!
噪音的强度之大,远超人类承受极限!耳膜如同被无数钢针狠狠刺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如同海啸般袭来!眼前瞬间发黑!
声波攻击?!
“呃啊——!”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左肩的伤口在剧烈的痉挛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驾驶座上的男人身体也猛地一僵!但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却如同焊死般纹丝不动!另一只手闪电般拍向中控台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
啪!
高频噪音如同被瞬间掐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就在这噪音消失的瞬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如同火山喷发!猛地从我们刚刚驶离的停车场深处炸响!
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在装甲越野车厚重的车尾!
整辆车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猛地向前一窜!沉重的车身剧烈地摇晃、颠簸!车尾传来金属扭曲变形的刺耳呻吟!
后视镜里,映照出停车场深处一片冲天的火光和翻滚的浓烟!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我们刚才停留的位置和那两辆撞击后的残骸!烈焰翻滚,热浪甚至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都能感受到!
毁灭!彻底的毁灭!“他们”在抹除一切痕迹!
装甲越野车在巨大的冲击力推动下,如同失控的野马,咆哮着冲上了通往地面的斜坡!轮胎疯狂摩擦着湿滑的路面,带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刺眼的地面灯光瞬甲越野车在巨大的冲击力推动下,如同失控的野马,咆哮着冲上了通往地面的斜坡!轮胎疯狂摩擦着湿滑的路面,带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刺眼的地面灯光瞬间涌入车内!
雨!狂暴的雨!比天台时更加猛烈!豆大的雨点疯狂抽打着前挡风玻璃,雨刮器开到最大档,依旧只能勉强刮开一片模糊的水幕!
车子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一头扎进了城市深夜狂暴的雨幕之中!
引擎疯狂咆哮!沉重的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巨大的弧线!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车窗外,霓虹灯在滂沱大雨中扭曲成一片片迷离的光斑,飞速地向后掠去!
我瘫在副驾驶座上,剧烈地喘息,耳鸣如同无数只蜜蜂在颅腔内疯狂嗡鸣,左肩的剧痛和麻痹感在颠簸中更加肆虐。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和身体的重创让意识阵阵模糊。
但目光,却死死地钉在驾驶座上那个沉默如山的侧影上。
帽檐依旧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紧抿的、线条锋利的薄唇,和绷紧的下颌线,在仪表盘幽蓝的光芒下,透出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坚硬。他双手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在狂暴的雨夜和湿滑的路面上,将这台沉重的钢铁巨兽驾驭得如同臂使指,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加速都精准得如同机器。
车速极快,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他没有开导航,似乎对路线极其熟悉,不断在深夜空旷却雨幕迷蒙的街道上穿梭、变道,如同一条在激流中逆流而上的黑色巨鲨。
“去……哪?”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没有回应。
他仿佛没有听到。目光如同鹰隼,穿透狂暴的雨幕,死死地盯着前方和后视镜,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踪。
沉默。只有引擎的咆哮、轮胎碾压积水的哗啦声、狂暴的雨点敲打车顶的轰鸣,以及……我粗重艰难的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里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车速终于缓缓降了下来。引擎的咆哮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车子驶入了一片看起来像是旧工业区改造的艺术区。高大的红砖厂房在雨夜中沉默矗立,大部分窗户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如同鬼火般的招牌灯光在雨幕中闪烁。街道空旷,雨水在坑洼的路面上汇聚成浑浊的小溪。
车子最终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没有任何招牌的、由巨大厚重铁门封死的厂房侧门前停下。铁门上方,只有一个早已废弃、锈迹斑斑的通风扇口,在风雨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
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熄了火。引擎的震动消失,世界瞬间只剩下狂暴的雨声敲打车顶的轰鸣。
然后。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只一直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动作沉稳,带着一种刻意的、如同仪式般的缓慢。
修长的手指伸向帽檐。
在仪表盘幽蓝的光芒和我几乎要凝固的视线注视下。
他……
缓缓地……
摘下了那顶深色的鸭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