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手腕,让那抹浓艳如血的红色在聚光灯下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陆明轩摇摇欲坠的尊严上:
“陆明轩,你拿一个现代高仿的垃圾货色,当元青花来糊弄我苏晚,糊弄整个苏家?”我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这赝品,也配进苏家的门?”
“轰——!”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宴会厅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假的?!”
“天啊!苏大小姐当众摔了聘礼,还说是假的?!”
“这……这怎么可能?陆家……”
“快看直播!‘苏氏集团千金婚礼现场怒摔天价聘礼,斥为赝品!’已经冲上热搜第一了!”
惊呼声、质疑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无数道目光,从震惊茫然迅速转为鄙夷、探究和看戏的兴奋,齐刷刷钉在陆明轩身上。那些原本对准我和陆明轩的摄像机镜头,此刻更是疯狂地推近,捕捉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肉的抽搐和眼底无法掩饰的慌乱。
陆明轩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变成了灰白色。精心营造的深情才俊形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狼狈和恐慌。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声音因为极度的羞愤和恐惧而变调:
“苏晚!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疯了吗?!”他指着地上狼藉的碎片,手指都在哆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真正的元青花!价值连城!你……你凭什么说是假的!你这是污蔑!是嫉妒!就因为……”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目光急急地、求救般地扫向台下林薇薇的方向。林薇薇接触到他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往人群里缩了缩,脸色同样苍白如纸。
“就因为你无理取闹!”陆明轩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虚张声势,“苏晚,我知道你大小姐脾气重,可你也不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羞辱我!羞辱我们陆家!你……”
“闭嘴。”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压住了他所有的叫嚣。我甚至懒得看他那张因扭曲而显得格外丑陋的脸。我的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落在地上那些较大的、还保留着图案的瓷片上。
手腕上的血玉镯微微发烫,那股冰冷的意念再次清晰地涌入脑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凭什么?”我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下来的大厅里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我微微俯身,用戴着白手套的指尖,精准地拈起一片绘有鬼谷子衣袍下摆的瓷片。动作优雅,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冷静。
聚光灯和所有镜头的焦点,瞬间集中在我指尖那片小小的、沾着尘土的青花瓷片上。
“元青花,用的是苏麻离青料,钴料中的铁元素会在烧造过程中自然析出,形成深入胎骨的‘铁锈斑’。”我的声音平稳清晰,如同最专业的鉴定师在陈述事实,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真品的铁锈斑,是深沉内敛的,如同墨入宣纸,晕染自然,是胎骨的一部分。”
我指尖微微用力,将那片瓷片举高,让强光清晰地打在青花发色上。
“再看看你陆明轩先生奉若至宝的这个……”我顿了顿,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这青花发色,乍看浓艳,实则漂浮,毫无沉淀感。所谓的‘铁锈斑’?”我指尖在那片衣袍的青花色块上用力一刮,动作干脆利落。
细微的摩擦声通过麦克风被放大。
奇迹般地,在无数双眼睛和镜头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片浓艳的青花色料边缘,竟被刮下了一层极其细微的、颜色略深的粉末状东西!
“看清楚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叫‘人为做旧’!是用现代化学颜料模仿铁锈斑,浮在釉面之上,用指甲都能刮掉一层皮!真正的铁锈斑,是刮不掉的!它长在胎骨里!”
“嘶——”
这一次,是整齐划一的倒抽冷气声。所有人都看清了!那被刮下的粉末,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还有这里,”我将瓷片翻转,露出断裂的胎体截面,“真品元青花,胎质细腻坚实,断面如同糯米糕,有温润感。而这个呢?”我的指尖点了点那粗糙、发灰、布满细小气孔的胎体,“粗、松、糠!典型的现代高岭土快速烧制的特征,火气未退,贼光刺眼!拿这种地摊货级别的仿品,就想当传家宝糊弄苏家?”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陆明轩的尊严上。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神从疯狂转向彻底的绝望和灰败,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精心策划的骗局,在血玉镯赋予的绝对洞察力下,在我冰冷的指证前,脆弱得像一张被戳破的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