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瘫软在冰冷的地砖与椅脚的阴影里,昂贵的伴娘礼服如同破败的裹尸布缠在身上。宾客们鄙夷的议论、侍者清理瓷片的脆响、还有苏晚那如同冰锥般刺骨的视线……所有的一切都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神经。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碾碎,连灵魂都在这巨大的羞辱和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真的想就这样烂在这里,化作一滩无人问津的污渍,逃避这令人窒息的审判场。
但是……不行!
一个更加尖锐、更加疯狂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猛地在她混沌一片的脑海中炸响!
苏晚!苏晚还站在那里!
那双冰冷俯视的眼睛,那嘴角若有若无的、掌控一切的弧度,那手腕上散发着温润却如同嘲讽般光芒的血玉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苏晚的胜利,宣告着她林薇薇的彻底失败和狼狈!
不!绝不!
一股比恐惧更加强烈、更加原始的怨毒与不甘,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绝望的堤坝!前世苏晚坠楼时那解脱般的眼神,陆明轩许诺的未来荣华,还有她藏在心底、那个尚未被苏晚察觉的、关于小腹的秘密……所有支撑她走到今天的野心和贪婪,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支撑她必须站起来的扭曲力量!
她林薇薇,从来就不是真正的菟丝花!她是盘踞在毒藤上的毒蛇!就算藤蔓被斩断,她也要用最后一口毒牙,狠狠咬向那个将她打落尘埃的人!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她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她抠抓着地面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在光滑的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变形。
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试图凝聚力气都带来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虚脱感。但她不管!她必须站起来!她不能像个真正的废物一样,躺在这里任由苏晚欣赏她的狼狈,任由那些蝼蚁般的宾客践踏她的尊严!
巨大的屈辱感和滔天的恨意,强行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她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前,那张糊满泪痕、脂粉狼藉的脸上,再不见一丝一毫的怯懦和楚楚可怜!那双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此刻如同淬炼了千年的毒液,燃烧着疯狂、怨毒和不顾一切的狠戾,死死地、如同淬毒的匕首般,钉在几步之外、光影中那个优雅而冰冷的身影上——苏晚!
是她!都是她!毁了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切!毁了自己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毁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这眼神,不再是绝望的哀鸣,而是垂死毒蛇亮出的獠牙!
她尝试着挪动身体,用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手臂,死死抵住冰冷的椅脚,作为支点。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般的痛楚和眼前阵阵发黑。她咬破了嘴唇,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清醒和支撑。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她要站起来!她要离开这里!她要想办法!她还有最后一张牌!那个关于小腹的秘密……苏晚还不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底牌!是她唯一能用来反击、用来保命、甚至用来翻盘的筹码!
“呃啊——” 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与狠厉交织的低吼,林薇薇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身体从冰冷的地面上撑了起来!虽然摇摇欲坠,双腿抖得如同筛糠,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瘫倒,但她终究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像一具被强行注入生气的破败木偶,后背死死抵着椅背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昂贵的礼服裙摆被扯破,沾满了灰尘和污渍。她的脸色惨白如鬼,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渗着血珠,但那双眼睛里的狠毒与疯狂,却亮得惊人,如同两点燃烧的鬼火,死死锁定苏晚。
她不再看任何人,不再在意任何议论和目光。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苏晚这个必须摧毁的目标!
即使身体和精神都濒临崩溃的边缘,即使前路一片黑暗,但林薇薇骨子里那份依附于贪婪的狠毒和求生欲,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她知道自己完了,陆明轩完了,但她绝不甘心就这样被苏晚彻底踩在脚下!
她必须振作起来!哪怕是拖着这具残破的身躯,她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下苏晚一块肉来!
苏晚清晰地捕捉到了林薇薇眼神的剧变——从彻底的绝望崩溃,到不顾一切的怨毒狠戾。看着她如同厉鬼般挣扎站起,那双淬毒的眼睛死死钉在自己身上,苏晚的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反而加深了。
垂死挣扎?
毒蛇亮牙?
很好。
这样……才更有趣。
苏晚腕间的血玉镯,温润依旧,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着下一场猎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