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之行在庄芦隐安排下成功拿下武状元,封赏那日,蒋襄身着诰命服,击鼓鸣冤,“陛下!臣妇有冤!平津侯庄芦隐私通考官,为庄之行谋获武状元,求陛下明察!”
“你这疯妇!陛下!家妇因犬子生病近来总是……”
皇帝手一挥,制止了庄芦隐接下来的话,最终证实,庄芦隐确实私下买通考官。皇帝大怒,庄芦隐入狱,庄府所有人被禁足在庄府。
之后,藏海设局,庄芦隐被迫造反,庄之行逃脱出府,到皇城前,劝说庄芦隐,“爹,你这是造反,是要置庄府于死地!”“闭嘴,逆子!你这怂货!我要进皇城,向陛下说清。”
“爹,相信我,我会振兴庄家!”
庄芦隐笑了笑,松开握着庄之行的手,那把剑刹那刺穿了庄芦隐的身体,庄之行忽的卸力,父亲倒下那一刻,他心里百般滋味。
庄之行跪在粮仓的血泊里,雪花抚过庄芦隐渐渐冰冷的脸颊。藏海的脚步声踏碎雨幕而来,手里捏着弓弩,
庄之行缓缓抬头,猩红的眼死死盯着他:“现在你已经报仇成功了,我也是。”
藏海突然失语,报仇成功了,但他并无想象的那种轻松,心确实像浸泡在水里一样。
庄之行跪在地上,他想起方才父亲在他耳边说的话,想起父亲释怀的笑。
后来的他才知道,从武状元开始,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父亲为他铺的路——用自己的命,给他换一个破釜沉舟的机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禁军统领带着人马围住了这里。庄之行提着庄芦隐的首级走出去,银甲上的血已凝成暗红,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平津侯庄芦隐谋反,已被臣斩杀。”他单膝跪地,将首级呈上前,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那枚庄芦隐临终前交还给朝廷的兵符,又看了看阶下浑身血污的年轻人,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叩。曹静贤在旁低声道:“庄府全员昨夜自杀于府内,无一人生还,庄之行弑父有功,却也有违人伦,依律……”
“贬为庶民。”皇帝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初绽的玉兰上,“念其平定叛乱有功,允他保留户籍,自谋生路。”
萧楠是在蓝府的回廊上听闻消息的。蓝晨递给她一方温热的帕子,看着她指尖掐出的红痕:“陛下仁慈,留了他性命。”
“他要去参军。”萧楠望着院外飘落的玉兰花瓣,声音轻得像叹息。昨夜藏海派人送来消息,说庄之行已在去西北军营的文书上按了手印,“他说,欠庄家的,要在边疆用军功还。”
蓝晨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那枚与庄之行成对的青白玉佩,上面的缠枝纹被摩挲得发亮。“父亲说,这是当年岳母留给你的,”他将玉佩放在她掌心,“她说,愿你一生平安,不被拘束。”
萧楠攥紧玉佩,冰凉的触感渗进皮肉。她对母亲的印象所剩无几,只记得,母亲常说“楠儿要好好活着”,那时边关的风正卷着沙砾,打在军帐的帆布上沙沙作响。
三日后,京城的城门楼子上,萧楠看着那支西去的队伍。庄之行穿着最普通的士兵服,背着半旧的行囊,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走路的姿态,他抬手拂去肩上落雪的动作,都和多年前那个替她披斗篷的少年一模一样。
队伍行至城门下时,庄之行忽然抬头。两人的目光穿过熙攘人群撞在一起,像隔着十年光阴的惊雷。他对着她遥遥一揖,转身汇入队伍,背影在漫天飞雪中越来越小,最终成了个模糊的黑点。
萧楠抬手按住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那是他选的嫁妆,她一直戴着。风卷着雪落在她睫毛上,融化成水,像一滴没掉下来的泪。
西北的风沙吹了五年。庄之行从普通士兵做到先锋校尉,身上添了十七道疤,军功簿上的名字越来越醒目。他在雁门关斩杀冬夏主将那日,正好是萧楠的生辰,他站在城楼之上,将敌人的首级悬于旗杆,望着东南方向的京城,喝光了一整坛烈酒。
捷报传回京城时,皇帝正在御花园宴请群臣。蓝晨捧着捷报的手微微发颤,萧楠坐在他身侧,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出“庄之行”三个字,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
“此人可堪重用。”皇帝将捷报拍在案上,“恢复其父平津侯爵位,驻守边疆。”
消息传到萧府时,萧楠正在整理庄府旧物。小芷捧着一件半旧的披风进来,上面绣着的枫叶已有些褪色:“小姐,这是当年二公子送您的,说边疆的冬天比京城冷。”
萧楠将披风展开,恍惚间看见五年前那个雪夜,庄之行就是穿着这样一件披风,在城楼下对她遥遥一揖。
暮春的京城,朱雀大街上的柳絮又开始纷飞。香暗荼不久前失踪,萧楠也联系不上她,之后就是听说冬夏女王来访,却在那日,蓝晨将一封请柬递给她,上头写着,
“谨启者:
吾庄之行,幸逢佳缘,得配赵氏桐儿。二人情投意合,愿结秦晋之好,共盟白首之约。兹定于十月四日,设薄宴于寒舍,恭请诸位亲友届时光临,观礼同庆。念及平日情谊,常蒙照拂,今逢喜事,尤盼高朋在座,共证良辰。若蒙赏光,不胜荣幸。
庄之行 赵桐儿 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