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净嘴角，脚步踉跄地从卫生间走出，胃里空空如也，阵阵疼痛袭来，喉咙里还残留着酸水的苦涩滋味。那盏 9 块 9 包邮的 LED 台灯闪烁不定，电流滋滋作响，扰得人心烦意乱。桌上那碗没吃完的泡面早已冰凉，凝固的油脂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层肮脏的蜡质。
“操他妈的。”我低声咒骂一句，眼角的余光扫过墙上那张催缴电费单。上面的红色印章，在窗外透进来的诡异绿光的映射下，好似一块怎么也擦拭不掉的血痂。三百二十七块五，恰好是我半个月的伙食费，如今看来，能不能熬到下个月交电费的时候，都是个未知数。
手机在兜里再度震动起来，这次是持续不停的震颤，仿佛兜里揣了个正在运转的电动牙刷。我掏出手机，只见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消息提示，班群里有九十多条未读消息，还有十几条私聊信息。
“卧槽，默子你火了！”张胖子发来一条新消息，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哈哈哈”。
我皱着眉头点开班群，消息刷新得让人眼花缭乱。
张胖子：我赌五毛，林默这号绝对是被盗了。
前同桌李薇：别这么说，万一人家是认真的呢？[狗头]
紧接着，便是一条转账通知：李薇向你转账 0.01 元。
班长刘会计：@全体成员 请勿参与不明转账，谨防诈骗。
下一秒，系统提示：刘会计向你转账 0.01 元。
我望着屏幕，忽然笑出声来。这笑声在这仅有十五平米的出租屋里回荡，听上去竟有些像哭声。我自嘲地摇了摇头，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想要打字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刮擦声陡然从窗边传来，好似有人正用铁丝刷着防盗网。
我浑身一颤，猛地转过头望向窗户。
那只水晶腐心鸦依旧卡在防盗网里，玻璃碴般的羽毛上沾满了灰尘。它似乎被刚才的动静激怒了，正用带倒钩的爪子疯狂地撕扯着锈迹斑斑的铁条。焊点处的铁皮被它抓得变了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滚开啊！”我顺手抄起门后的晾衣杆，那是最便宜的铝合金款式，管壁薄得如同纸片。我紧紧握住杆子，掌心被上面的防滑纹路硌得生疼。
腐心鸦突然停止动作，歪着脑袋看向我。它的眼睛不像普通鸟类那般圆润，而是狭长的，宛如两块浑浊的玻璃，在黑暗中反射着绿光。那眼神让我心里直发毛，仿佛它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审视一块即将腐烂的肉。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新的转账通知。我瞥了一眼，又是 0.01 元，转账人是大学时那个总爱炫耀新买球鞋的富二代。
“妈的。”我低声骂了一句，正打算把手机扔到床上，窗外的腐心鸦突然猛地向后一缩，接着狠狠地撞向玻璃！
“砰！”
玻璃应声而碎，蛛网状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腐心鸦的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房间，腐烂的腹部离我不到一米远。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扑面而来，像是烂肉混合着臭鸡蛋的味道，熏得我差点又呕吐出来。
我吓得连连后退，后腰重重地撞在床脚上，疼得我龇牙咧嘴。晾衣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
腐心鸦似乎被这声音惊动，展开双翅就要往里冲。它翅膀上的羽毛如碎玻璃般锋利，扫过墙面时留下了三道浅浅的划痕。更让人恶心的是，几滴墨绿色的黏液从它腐烂的腹部滴落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泡桐木地板竟然被腐蚀出几个硬币大小的凹坑！
“操操操！”我吓得头皮发麻，也顾不上腰疼了，手脚并用往后挪动，一直退到墙角才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不是平日里那种柔和的光，而是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我下意识地看向屏幕，发现系统界面不知何时弹了出来。
【检测到信仰互动：来自地球人类的娱乐性投资】
【信仰值转化中：0.01 元 = 1 点信仰值】
【当前可兑换：基础元素类法术（10 点起）/身体强化类（100 点起）/知识类（50 点起）】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那几毛钱的恶搞转账居然还能兑换东西？我快速扫了一眼界面，基础元素类法术下面有三个选项：静电术(10)、火苗术(15)、小水球(20)。最便宜的静电术需要 10 点信仰值，我现在有多少来着？
我的视线移到屏幕左上角，那里显示着一串数字：信仰值：12.8。
怎么会有 12.8 点？我明明只收到了七八个 0.01 元的转账。等等，张胖子好像转了 0.05 元，难道他多转了？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保命要紧！
【检测到 E 级腐化生物：水晶腐心鸦（变异体），建议兑换防御法术】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防御个屁啊！”我对着手机吼道，“老子只有 12 点信仰值！能换哪个就换哪个！”
我手指颤抖着在虚拟界面上滑动，点向“静电术”那个图标。就在我快要触碰到屏幕的时候，腐心鸦突然展开翅膀，朝我猛扑过来！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下一秒，我感觉指尖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微弱的蓝光从手机屏幕上迸发出来，顺着我的手臂窜到指尖。
“嗡——”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响起，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从指尖涌出。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挥舞着手臂朝腐心鸦打去。
“砰！”
我的拳头意外地击中了腐心鸦的喙。那一刻，我感觉电流顺着我的手臂传遍全身，腐心鸦发出一声超声波般的尖啸，烦躁地扑腾着翅膀后退了几步。
我被电流打得胳膊发麻，也顾不上疼痛了，抓起地上的晾衣杆就朝它捅去。这一下正好捅到它的翅膀，腐心鸦吃痛，猛地撞向书桌。台灯掉在地上，正好砸在它的背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借着台灯最后的光亮，我看到腐心鸦的翅膀好像被砸断了，墨绿色的血液汩汩流出，滴在桌面上滋滋作响。它挣扎了几下，显然是受了重伤。
我喘着粗气，后背满是冷汗。刚才实在太危险了，差一点就被这只怪物扑倒。我靠在墙上，感觉后腰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摸，发现衬衫已经被血浸湿了。刚才撞到床脚的时候可能划破了皮，但现在我根本无暇顾及处理伤口。
我死死地盯着那只腐心鸦，生怕它突然再次扑上来。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然后艰难地爬到窗台上，看样子是想逃跑。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叮咚！”
“叮咚！”
“叮咚！”
连续三条转账通知弹出，我瞥了一眼屏幕：
【微信支付收款 0.05 元】
【微信支付收款 0.03 元】
【微信支付收款 0.07 元】
信仰值瞬间涨到了 17.8 点。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腐心鸦虽然受了伤，但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而且系统所说的危机感始终存在，这只怪物肯定不是唯一的威胁。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留意到一个细节。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正好照在腐心鸦的爪子上。它的右爪第三趾的爪缝里，好像卡着什么东西。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去，那是一片半月形的透明物体。再凑近一些——那竟是一片人类的指甲！透明的角质层包裹着粉色的指甲床，甚至还能看到半月白！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这只怪物不仅会攻击人类，还会将人的身体组织带在身上？难道化工厂的新闻不是毒气泄漏，而是这东西所为？
我突然想起张胖子发的那条语音，说丽景园有人拍到怪鸟叼着半截手。当时我还以为是网友瞎编的，现在看来……
“不是毒气泄漏……是人被抓走了……”我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就在这时，腐心鸦突然转过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它受伤的翅膀开始散发出越来越浓的绿色雾气，伤口处竟然在缓慢愈合！
“不好！”我心里一紧，这家伙竟然还有自愈能力？我握紧晾衣杆，准备应对它的再次攻击。
腐心鸦展开翅膀，似乎又要发起进攻。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的震动，而是连续不断的、仿佛要爆炸一般的震动！黑暗中，手机屏幕亮得刺眼，通知栏像跑马灯一样滚动着。
【微信支付收款 0.50 元】
【微信支付收款 1.00 元】
【微信支付收款 0.20 元】
……
一共十七条转账通知，时间全都集中在 4:12 到 4:13 之间！我粗略计算了一下，总额竟然有 28.7 元！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
【信仰值 + 2870，当前余额 2887.8 点】
【检测到非娱乐性信仰注入】
【来自匿名用户的特殊关注（17 人）】
【解锁：基础法术包（包含 5 种 1 级法术）】
我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有这么多人给我转账？而且金额还不小？难道真的有人相信我说的魔法大学？
就在这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化工厂的绿光逐渐变淡，窗外的天空慢慢亮了起来。腐心鸦似乎十分惧怕阳光，焦躁地嘶鸣了几声，最后看了我一眼，猛地撞碎另一块玻璃，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我追到窗边，看着它消失在远处的天际线。在那里，我看到更多的黑影在盘旋，宛如一群等待狩猎的秃鹫。
手机屏幕依然亮着，我注意到在那十七条转账通知里，有一条特殊的留言：“真的有腐心鸦？我在城西也看到了，速回！”
我心中一动，赶忙点击那个转账人的头像。对方设置了“不让陌生人看朋友圈”，但背景图隐约能看出——是某高中的校服照片。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再次更新：
【首次防御成功，奖励：新手校区设计图（未解锁）】
【倒计时：69:34:27】
我望着那个未解锁的设计图，又看了看远处盘旋的黑影，心中百感交集。事情变得愈发复杂了，这五百亿的建校费，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筹集。
窗外的天色正在悄然变化，那诡异的绿光如同被稀释的颜料般渐渐褪去。我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后腰的伤口黏在了衬衫上，一动便牵扯着疼痛。那个穿着某高中校服的头像在手机屏幕上格外刺眼，我放大图片仔细端详——是市立三中的校服，左胸口有个蓝色校徽。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条私信。
「你真的用火球术打跑怪鸟了？」发信人的头像是只灰色的猫，备注是“别叫我死宅”。
我瞳孔猛然一缩。没人知道我用的是静电术！那些转账的人只知道我在胡扯“魔法大学”，难道腐心鸦并非个例？
「你怎么知道我用了火球术？」我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心跳快得仿佛要冲破肋骨。
对方输入的提示框闪烁了三下，突然发来一段视频。画面抖动得厉害，像是躲在窗帘后面偷拍的。凌晨四点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镜头突然上移，一只玻璃羽毛的怪鸟掠过变压器，翅膀扫过的地方爆出一串电火花！
「我在十二楼都听见玻璃碎了，」死宅的消息紧跟着跳了出来，「你住丽景园哪栋？那几栋老楼连监控都没装。」
晾衣杆还斜插在窗台的碎玻璃里，月光透过破洞洒在地板上，正好映出那几滴墨绿色黏液。我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点开地图软件——丽景园小区到市立三中，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
「叮咚！」新消息来自那个匿名高中生，「腐心鸦爪子上是不是有指甲？月牙形的，带点粉色？」
我感觉后背的冷汗瞬间凝结。手指僵在屏幕上，连呼吸都忘记了。这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指甲是他……或者他认识的人的？
“操！”我低声咒骂一句，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冲到桌前翻找。出租屋里没有像样的镜子，我拿起房东留下的那块掉角的穿衣镜碎片，反手照着后腰。伤口不算深，但血渍边缘泛着诡异的淡绿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慢慢扩散。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群消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来：
张胖子：@林默 出来解释下！为什么你朋友圈定位在市三医院抢救室？
李薇：[惊恐]真出事了？不是被盗号？
刘会计：已报警，警察说丽景园昨晚确实有三户报案称窗户被不明生物撞破。
我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纯文字「魔法大学首期经费已到账，感谢各位校董的无私捐助[玫瑰]」，定位赫然显示“第三人民医院 - 抢救室”。
“我根本没发过这个！”我气得想砸手机，指尖却在屏幕上停住了。那条朋友圈下面已经有十七条评论，最新一条来自“别叫我死宅”：「速删！定位暴露位置了！它们能看见电子信号！」
最后那个“们”字如同一根冰锥刺进我的眼中。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中，那些盘旋的黑影似乎越来越近，空气里的铁锈味浓烈得化不开。后腰的伤口突然像被针扎一般疼起来，低头一看，淡绿色的纹路已经爬上了侧腰，好似一棵正在生根的毒藤。
手机界面突然切换到系统面板：
【检测到腐化毒素侵蚀】
【符合条件：任意攻击性法术升级（1000 信仰值）】
【检测到临近威胁：3 公里内存在 3 个 E 级腐化反应源】
【紧急任务：清除最近污染源（1.2 公里，化工厂废弃储气罐）】
【任务奖励：解毒剂配方 + 新手校区地基平整】
【失败惩罚：腐化扩散至心脏】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1000 信仰值”，现在余额是 2887.8 点。手指移向“基础法术包”，解锁后的列表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新选项——【火焰弹（200 点）：静电术升级版，造成持续性燃烧伤害】。
「叮咚！」又一条转账通知，这次是 10 块钱。转账备注写着：「三中后门小卖部，我知道你被盯上了。」
小卖部……我突然想起市三中小卖部后面有条堆满垃圾桶的窄巷，巷尾能通到丽景园的消防通道。那个匿名高中生不仅知道我在哪里，还在给我指引逃生路线？
后腰的疼痛愈发剧烈，仿佛有条烧红的铁丝在后腹膜里搅动。手机屏幕上，代表威胁的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我咬咬牙，手指重重地按下“火焰弹”那个图标。就在这时，窗外的腐心鸦突然猛地向后一缩，随后狠狠撞向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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