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在温热的水里，耳边盈满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我费力掀开眼睑，视线被模糊的蓝绿色浸透，像是整个世界都浸在了消毒水鱼缸里。
"醒了？"伊莲娜的声音隔着水层传来，带着水波特有的嗡鸣。她的银发在水中漂浮如海草，蓝色法袍裙摆随水流舒展成摇曳的花瓣。
我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身体正悬浮在湖水里。奇怪的是胸腔没有憋闷感，后腰那枚五星印记却烫得像块刚从微波炉取出的铁板，热度顺着血管爬向四肢百骸。
"感觉..."我试着摆动脚踝，身体轻得像片蒲公英絮，"像是灌了三瓶伏特加却没醉，五脏六腑都泡在温泉里。这水什么来头？"
手背掠过水面时，瞥见皮肤下游动着细碎蓝光。更离奇的是耳边响起密集的嗡鸣——并非真的听见，而是某种共振顺着耳膜钻进脑海，仿佛百万只萤火虫同时振翅。
地脉精灵突然从水幕中浮现，银发沾着星光似的水珠。这次她的身形清晰许多，袖口绣着的符文在水中微微发亮："地脉核心的生命之水。血契激活了你的水元素亲和性，现在这些水流是你的延伸。"
她指尖轻点我额头的刹那，整个湖底地形如三维地图般拓印进意识。我们身处碗状溶洞中央，湖水仅覆盖底部三分之一区域，岩壁镶嵌着会呼吸的水晶簇。祭坛周遭五根锁链断了一根，金色能量正从缺口咕嘟冒泡，在水中搅出微型漩涡。
"这么说老子也算持证上岗的水系法师了？"我集中意念想象水流打转，周身湖水立刻听话地形成涡流，托着身体慢慢旋转。
"初阶掌控，波动像没调谐的收音机。"伊莲娜游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她的掌心带着凉意，"省点力气，你的魔力储备才刚够点亮应急灯。"
不远处水声哗啦作响，凯德正摆弄着缠绕手腕的发光水藻，布伦则戳着从岩壁渗出的液态光流。前者胳膊上的伤口已消失无踪，只是脸色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
"这地方拍个旅游宣传片绝对爆火。"布伦扯起条发光水藻，那东西在他手里蜷成戒指形状，"要是能活着出去开直播，众筹目标估计得翻十倍。"
"先琢磨怎么活着出去吧。"后腰印记突然针扎似的刺痛，我疼得龇牙咧嘴，"总不能在这儿泡成酸菜鱼，老子可不想跟白毛浮绿水那主儿撞造型。"
地脉精灵飞旋至祭坛上空，水晶尖顶应声投射出立体星图，光点在溶洞穹顶勾勒出复杂脉络："地脉连接着地表十二处节点，最近的就是你们进来的废弃矿......"
剧烈震颤突然掀翻湖水。岩壁上的水晶发出刺耳蜂鸣，整片水域沸腾般翻涌，我被急流推得撞上石柱，后脑勺闷响一声。
"地震了？"布伦双臂交叉挡在胸前，周身旋风卷起防护屏障，将涌来的碎石绞成齑粉。
伊莲娜拽着我躲到巨型水晶后方，袍角在湍流中猎猎作响："空间撕裂！有人强行突破结界！"
话音未落，湖水正上方凭空撕裂出黑色漩涡。七道身影如同花样跳水选手般从中跃出，长袍下摆甩出的水珠还没落地，人已稳稳站在祭坛边缘。统一的靛蓝法袍左胸，银色鹰隼徽章在水晶光线下泛着冷芒。
为首中年男人长着张刀削般的僵硬面孔，眼神像商场保安检查三无产品："一级警报区果然有异常。伊莲娜·晨星，擅自解除地脉封印的罪名，需要我帮你复述吗？"
伊莲娜手指骤然收紧，法杖顶端蓝光忽明忽暗："卡伦队长？议会监控盲区不该有信号。"
"大陆所有魔法节点都装着监听水晶。"卡伦的目光扫过我们，在我身上停留时像打量超市临期商品，"这就是你背叛议会也要保护的'印记持有者'？魔力波动比学徒还紊乱。"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剧情比我凌晨刷的狗血剧还刺激——冰山御姐竟是叛逆特工？
"他不是弱者！"伊莲娜横法杖挡住我，银发在水流中根根倒竖，"林默是第五位守护者，他有权知晓真相！"
"真相？"卡伦夸张地嗤笑，唾沫星在水中凝成小球上浮，"守旧派编造的童话？地脉能量该拿来发电修路，不是锁在这些破石头里！"他突然伸手抓向地脉精灵，五指渗出黑色雾气，"抓住精灵和印记持有者，其他人处理干净。"
最后四字轻描淡写，却让水温骤降三度。我后颈汗毛集体立正——这些人不是来谈判的，是来灭口的刽子手！
"想动他们先问老子的风刃！"布伦双拳高速结印，周身水流瞬间凝结成冰棱阵，数百支冰锥呈扇形射向议会成员。
"蚍蜉撼树。"红发马尾女人法杖轻点，橙红火墙拔地而起。冰锥撞上火墙的瞬间汽化，腾起的白雾在水中形成蘑菇云。
"拿下他们！"卡伦抬手示意，五个议会成员立刻呈扇形包抄，杖尖分别亮起不同元素光芒。
"走！"伊莲娜将我推向祭坛后方，"那里有逃生通道！"
"你怎么办？"我攥住她的手腕，发现她指节正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断后！"她甩开我的手，法杖搅动湖水形成漩涡屏障，"把凯德和精灵带走！别婆婆妈妈！"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初见时的场景。这个总摆着冰山脸的女法师，每次都把生路塞给别人。后腰印记灼烧感再次涌起，这次不是疼痛，而是岩浆奔涌般的力量感。
老子现在也是手握水系魔法的男人了！凭什么总躲在别人身后？
"都给我站住！"我向前踏出两步，直面卡伦死寂的眼神。心脏在胸腔擂鼓，手掌却异常稳定地抬起。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连伊莲娜都转头看我，银眉拧成疙瘩。
"自寻死路？"卡伦的嘴角撇出冷笑。
我闭上眼睛沉入意识。耳边水分子的嗡鸣愈发响亮，仿佛亿万座微型水电站同时运转。我想象着坚固的堤坝，想象着不可逾越的城墙。
"林默别犯傻！"伊莲娜的声音裹着水流冲击耳膜。
猛地睁眼时，我双手向前猛地推出："给我——挡住！"
湖水突然逆向沸腾！十米高的水幕墙拔地而起，蓝绿色水流在墙体内急速旋转，表面凝结的冰碴折射出七彩光芒。
\[系统提示：成功释放初阶水系魔法"水幕天华"，熟练度+5，当前等级0（5/100）\]
卡伦脸上的嘲讽冻成冰雕："不可能！未受训的印记持有者怎么可能......"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感觉体内能量正顺着掌心奔涌，"魔法议会不是号称宇宙第一吗？今天就让菜鸟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找死！"红发女人法杖暴涨三倍，粗如水桶的火焰柱嘶吼着撞向水幕。
但这次没有汽化蒸腾——水流漩涡瞬间吞噬火柱，发出油锅浇冷水的刺啦声。火焰在水中挣扎片刻便熄灭成黑烟，被水流绞碎成细小颗粒。
"怎么可能？！"马尾女人的瞳孔骤缩成针孔。
"地脉加持的纯净元素力。"伊莲娜走到我身侧，法杖亮起圣洁金光，"议会那些被欲望污染的魔力，根本不堪一击。从今日起，我伊莲娜·晨星退出魔法议会。伤我同伴者，虽远必诛！"
卡伦的脸彻底沉成铁色，眼中嫌恶化为实质杀意："两个叛徒！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突然掏出漆黑徽章高举过顶，徽章上蠕动的纹路令人作呕，"以议会之名，启动'净化协议'！"
地脉精灵突然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尖叫："深渊印记！你们竟然和魔物交易？！"
那徽章纹路我再熟悉不过——正是矿坑暗影潜伏者鳞片上的诡异花纹！魔法议会在和那些怪物狼狈为奸？
难怪魔物能精准找到地脉节点，难怪他们急着灭口！我胸腔炸开熊熊怒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矿坑里的魔物是你们引来的？为了这点能量，连矿工的命都不在乎？"
"为了人类魔法新纪元，牺牲几个蝼蚁算什么？"卡伦抚摸着徽章，如同欣赏艺术品，"等掌控全部地脉，我们将建立前所未有的魔法帝国！"
"疯了......你们全都疯了！"伊莲娜的声音颤抖着，法杖金光大盛，"先祖预言果然成真，议会早已被权力腐化！"
"废话太多。"卡伦将徽章按回衣领，眼中寒光凛冽，"动手！允许使用致命魔法！"
六道不同颜色的魔法光芒同时亮起。冰锥如暴雨倾泻，火球拖着焰尾呼啸，风刃割裂水流，石刺从湖底穿刺而上。
"水幕天华·强化！"我将更多魔力灌入屏障，水流旋转速度倍增，形成吞噬一切的引力漩涡。 incoming的魔法攻击撞上屏障便被绞碎、同化，连一丝波澜都无法掀起。
但体力正像戳破的气球般快速流失，额头渗出的汗珠在水中凝成小球。同时对抗六个中阶法师，这已经超出我当前极限。
"这样撑不了多久！"布伦护着凯德和精灵向祭坛撤退，龙卷风护盾被火球炸得噼啪作响，"我们的魔力迟早会被耗光！"
伊莲娜突然贴近我耳边，呼吸带着水汽："看到祭坛后面的光门没？紧急逃生通道，直达地表。带凯德和精灵先走，我和布伦断后！"
"又是这套？"我咬牙盯住她，"凭什么每次都让我们当逃兵？"
"因为你是唯一的希望！"她的指甲掐进我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刻进骨头，"魔法大学需要校长，世界需要守护者！别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这话像耳光抽醒了我。对，我不是孤身一人，500亿众筹还在等着我，建大学的梦想不能就这么泡汤！
"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我抓住地脉精灵冰凉的小手，"凯德，跟紧！"
"保重！"布伦突然爆发魔力，巨型龙卷风拔地而起，暂时逼退议会成员的包围圈。
我拉着两人冲向祭坛后方。卡伦怒吼着命令追击，两道黑影如鱼雷般破水而来——是两个持短刃的刺客法师，刀刃在水中划出银色轨迹。
"哪儿跑！"左边那人狞笑着挥刀劈向凯德后心。
我猛地拽开凯德，刀刃擦着胳膊划过，血珠立刻在水中散开。剧痛顺着手臂窜上来，我咬紧牙关拖着两人狂奔。
地脉精灵突然挣开我的手，娇小身体在水中高速旋转："元素共振·水柱！"
两道高压水流破土而出，精准命中追击者胸口。惨叫声中，两个议会成员被冲得撞上岩壁，晕死在水晶簇里。
"通道只能撑三分钟！"精灵小脸煞白地推我，"快！印记能量维持不住了！"
祭坛后方果然有座圆形光门在脉动，蓝光如水银般流淌。门边岩壁刻着的古老符文，在我眼中自动翻译成简体中文："守护者专用通道"。
"就是这儿！"回头望去，伊莲娜的法袍已被鲜血染红，布伦的旋风屏障布满裂痕。议会成员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步步紧逼。
"伊莲娜！布伦！快过来！"我嘶声大喊。
伊莲娜抬头望我，眼中闪过复杂情绪——释然、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答应我！一定要建成魔法大学！"
"我——"
话音未落，卡伦突然突破布伦的防御，漆黑魔法弹正中伊莲娜背心。她闷哼一声，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向前栽倒。
"队长！"布伦目眦欲裂，疯了般冲向卡伦，却被数道魔法束缚缠住手脚。
"不——！"体内水系能量不受控制地爆发！整座湖剧烈翻腾，百米高的水龙卷拔地而起，将周遭议会成员尽数卷入漩涡！
"布伦！带她走！"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布伦抱着昏迷的伊莲娜，在漩涡边缘艰难突围。卡伦在水龙卷中疯狂挣扎，黑色魔力不断撞击水壁，却始终无法挣脱。
"通道要关闭了！"地脉精灵尖叫着指向光门，蓝色光晕已开始闪烁不定。
布伦终于冲了过来，我一把将他们推进光门。就在全员踏入的刹那，瞥见卡伦甩出个银色物体——那东西擦着我肩膀钉进通道边缘的水晶，红灯急促闪烁。
"定位信标！"伊莲娜不知何时睁眼，声音微弱却清晰，"他在标记坐标......"
光门骤然收缩！湖水失去支撑轰然涌入，五人在失重尖叫中坠入无边黑暗。
\[未完待续\]黑暗中传来骨头与岩壁碰撞的闷响，我们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脏衣服般在通道里翻滚。我用后背护住地脉精灵，肩胛骨连续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疼得眼泪差点飙出眼眶。凯德的尖叫贴着耳边划过，布伦则在黑暗中咒骂着什么"操蛋的豆腐渣工程"。
剧烈震动突然停止。我们像断线的风筝般跌落在冰冷地面，溅起一片细小冰晶。眼前泛起白光，几秒钟后我才看清周围环境——这是座圆形石室，穹顶镶嵌着会呼吸的幽蓝晶石，正下方是片镜面般的水池。
"嘶——"我撑地起身时，左肩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低头看去，追击时被划中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顺着胳膊流进水池，在水面绽开妖异的红色花朵。
"通道自毁了。"伊莲娜跌坐在水池边，用袖子擦去嘴角血迹。她那件标志性的蓝法袍破了好几个洞，银发沾着灰尘纠结成绺，脸色苍白如纸，"暂时安全，但议会的追兵......"
话音未落，整座石室突然轻微震颤。穹顶晶石闪烁频率加快，如同劣质LED灯接触不良。水池表面泛起涟漪，我们的倒影开始扭曲变形。
"那玩意儿在跟着我们移动！"布伦扑到水池边，指着我倒影肩后那个不该存在的红点。光点边缘呈锯齿状，正在匀速跳动，活像心脏监护仪的波形图。
我头皮发麻地扭头看向身后——除了冰冷岩壁空无一物，但印记的灼烧感却再次涌起，这次带着令人不安的节奏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穿透空间追踪而至。
地脉精灵蜷缩在我脚边发抖，银发失去原有的光泽："定位信标...直接标记了地脉通道的能量轨迹。他们不是在找我们，是在找通往其他地脉节点的路径..."
"等等,"我突然抓住关键信息，"你是说魔法议会早就知道地脉通道网络？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进来？"
"需要守护者血脉和精灵引导才能安全穿越节点屏障。"伊莲娜从怀中掏出半块破碎的水晶，"我父亲留给我的议会密档记载...三百年前议会就发现了地脉能量。"她苍白的手指抚过水晶裂缝，"但历代守护者都拒绝合作，认为那会打破自然平衡。"
凯德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男孩手心冰凉："林...林哥你看水面！"
水池倒影不知何时变成了监控画面。七个靛蓝身影正站在破碎的光门遗址旁，为首的卡伦队长将手按在岩壁上，黑色雾气顺着岩石纹路蔓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后——六只暗影潜伏者蹲伏在议会成员脚边，猩红瞳孔在黑暗中闪烁，却诡异地没有攻击这些人类。
"深渊印记能建立临时契约。"精灵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他们不是和魔物交易...是在驯化它们！"
画面中卡伦突然抬头看向镜头方向，嘴角勾起令人作呕的弧度。他缓缓抬手，食指指向我们所在的位置。下一瞬，水池轰然炸开！
冰晶碎片混合着黑色雾气扑面而来。我条件反射地将精灵护在怀里，同时催动体内水元素形成屏障。但这次的冲击远比预期猛烈，水流护盾如同纸糊般瞬间瓦解，冰冷碎片扎进裸露的皮肤。
"跑！"布伦拽起昏迷的凯德，旋风裹着两人冲向石室另一侧的石门，"这地方撑不了半分钟！"
伊莲娜拽着我紧随其后。她掌心渗出金光，在石门上画出复杂符文。门缝立刻喷涌出刺鼻的铁锈味，像是有千年未曾开启。
"卡伦激活信标引爆了通道能量。"她咬着牙加大魔力输出，额角青筋暴起，"他想顺着能量轨迹摧毁整条地脉网络！"
"疯了吧！这他妈是自杀式袭击！"石门缓缓开启的瞬间，刺耳的尖啸声穿透石壁。回头望去，十几只暗影潜伏者正从水池里钻出，黑色躯体上跳动着与信标相同频率的红光。
"不是自杀，是献祭。"伊莲娜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法杖当啷落地，"议会找到了用深渊能量替代地脉能量的方法...代价是献祭十二处节点的人类城镇..."
什么？我如遭雷击地僵在原地。那些矿工的死...难道不是意外？
暗影潜伏者扑到近前，腥臭的气息灌满鼻腔。布伦旋风护体撞开两只魔物，后背还是被利爪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别他妈愣着！门快关了！"
伊莲娜突然抱住我的腿，银发遮住的脸庞传来湿热触感："答应我...去魔法大学遗址...找到校长室暗格里的《地脉全书》...只有完整血脉继承者能打开..."她塞给我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与后腰印记相同的五星图案。
石门开始缓缓下降，地面震颤愈发剧烈。卡伦那张僵硬的脸竟透过石壁清晰浮现，仿佛站在另一个维度注视着我们。
"老子不会丢下你！"我弯身想拽她起来，却发现伊莲娜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水流从她皮肤渗出，融入周围空气，蓝法袍像泄了气的气球般瘫软在地。
"元素化...她在用自己当能量源关闭石门！"布伦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发逐渐消散在空气中。魔物撞在门上发出沉闷巨响，整个空间都在摇晃。
"记住...地脉节点...十二处..."伊莲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最后的温柔，"魔法大学...需要你..."
最后几个字消散的瞬间，石门轰然合拢。剧烈撞击让我和布伦同时摔倒在地，凯德闷哼一声醒来，迷茫地看着我们。
整条通道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三个粗重的喘息声和身后石门不断传来的撞击闷响。我死死攥着掌心的黄铜钥匙，金属棱角嵌进肉里渗出血珠，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几分钟前还鲜活的人，就这么变成了飘散的水分子。
"妈的..."布伦突然一拳砸在石壁上，指关节鲜血淋漓，"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总有人要牺牲...凭什么！"他语无伦次地咒骂着，声音哽咽。
凯德默默抱住布伦颤抖的肩膀，男孩的眼睛红得像兔子。我靠在冰冷石门上滑坐在地，后腰印记的灼痛不知何时已变成持续的钝痛，仿佛在哀悼消逝的生命。
突然想起初见时的场景。雪山避难所外，这个总是摆着冰山脸的女法师不耐烦地挥手施法，蓝光照亮她冷若冰霜的侧脸。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像冰山一样冷漠的女人，会为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献祭自己。
"林哥..."凯德怯生生地拽我衣角，"布伦哥的伤口..."
我这才注意到布伦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雾气正顺着伤口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变成诡异的青紫色。魔物毒素！我立刻撕碎衣角想帮他包扎，却发现那些黑雾碰到我的指尖就发出滋啦声响，像滚油遇到冷水般退缩。
"这...什么情况？"布伦惊讶地看着我的手。印记散发的蓝光正顺着指尖流淌，接触到毒素的地方竟生长出细小的蓝色冰晶。
后腰印记的疼痛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伊莲娜消散前残留的元素能量，似乎正通过某种血脉联系融入我的身体。
地脉精灵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裙子上的灰尘："血脉共鸣...她把全部魔力都给了你。现在你不仅是守护者，还拥有了议会首席法师的元素掌控力。"她伸出小手按在我手腕上，银眸闪烁，"也包括她的记忆碎片...你现在能看懂议会密语了。"
记忆碎片？我正疑惑时，脑海突然涌入大量陌生信息。符文公式、元素配比、议会规章...像高速播放的电影在意识中闪过。其中一段清晰浮现在眼前："净化协议第七条——允许向地脉节点周边五公里内投放深渊生物，目标：清除守护者血脉继承人和地脉精灵。"
原来不是意外。矿坑里的魔物是议会故意放进去的。那些矿工...只是扫除障碍的牺牲品。
我缓缓站起身，掌心的黄铜钥匙在幽蓝晶石照耀下泛着冷光。魔法议会，卡伦队长，深渊印记...这些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脑海里。
"走吧。"我将钥匙塞进衣领，转身看向通道深处，"建大学的事先放放，现在得先弄清楚怎么把这群衣冠禽兽送进监狱。"
布伦抹了把脸站起来，尽管背上毒性未清，眼神却重新燃起斗志："妈的没错！老子的风刃还没劈够呢！"
凯德抓紧我的手，男孩手心全是汗，却坚定地点头："林哥去哪我去哪！"
地脉精灵飞到我肩头坐下，银发再次恢复光泽："通往地表的出口在通道尽头，但我们得抓紧时间。信标爆破引发的地脉震颤，很快会吸引更多深渊生物。"她顿了顿，小脸上浮现复杂神色，"而且...我感觉到伊莲娜的元素能量中混有议会最新开发的'追踪魔晶'...他们标记的可能不只是位置。"
追踪魔晶？我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除了钥匙，只有众筹成功时平台寄来的纪念徽章。等等...那枚由魔法议会下属机构"魔法创新协会"赞助的纪念品，不会有问题吧？
石门另一头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卡伦那伙人，竟然已经开始破坏防御魔法阵了！
"没时间犹豫了！"我拽起凯德，布伦扛起精灵紧随其后，"快跑！"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通道深处，身后石门碎裂的巨响震落无数碎石。黑暗中，我紧紧攥着那把黄铜钥匙，仿佛攥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魔法大学的500亿众筹还在等着我。但在此之前，我有笔血债必须先向魔法议会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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