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口斜着切进来,在地上割出一块亮得晃眼的圆圈。那三道钥匙虚影就在光里悬着,一动不动,看着跟超市防盗门上的电子锁似的。地面那个圆形图案比刚才清楚多了,边缘刻着一圈暗红色的纹路,像一条条虫子似的慢慢蠕动,看得我头皮发麻。
后腰的印记还在发烫,比之前那次被电疗的感觉温柔点,但更磨人。就像有人拿热水敷在那儿,温度刚好够让你烦躁,又不至于痛得满地打滚。我盯着那三把钥匙,右手手背还有刚才被麻痹时的刺痛感,皮肤有点发红,摸起来跟过敏似的。
"妈的,这要是心脏病患者来开门,非得当场去世不可。"我小声吐槽,给自己壮胆。阅览室里静得可怕,布伦的尸体躺在不远处,已经开始变得僵硬。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的手指关节都长出了细小的树根,深深扎进地毯里。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藤蔓核心,就悬在图案正中间,绿盈盈的跟个节拍器似的一跳一跳。每次跳动,地面的符文就亮一下,节奏越来越快,从三秒一次变成两秒一次。我突然意识到这玩意儿可能真的在倒计时。
我蹲下身,仔细看那些符文。全是奇形怪状的符号,有点像中文又有点像甲骨文,还有几个扭曲得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最奇怪的是它们真的在动,不是视觉错觉,是确确实实在慢慢移动位置,组成新的图案。
"这是...门锁还是活物啊?"我伸手想碰一下符文,手指刚凑近,地面突然"嗡"地震动起来。藤蔓核心跳得更快了,绿光刺得我眼睛生疼。符文图案猛地扩张,边缘的暗红色纹路开始冒烟,发出烧焦塑料的臭味。
我吓得赶紧缩回手。现在不是研究图案的时候,得赶紧把门打开或者想办法跑路。可跑出阅览室又能去哪儿?这栋楼里指不定还有多少这种玩意儿。我想起布伦说的"地下室"、"符文锁",看来必须得下去一趟了。
深吸一口气,我走向那把黄铜钥匙。它是三把里最实在的一个,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看着有点像老式钟表内部的齿轮结构。我伸出右手,这次学乖了,没敢用指尖碰,而是用整个手掌慢慢靠近。
距离还有十厘米的时候,钥匙突然自己动了!它转了个圈,柄部对准我的方向,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挑衅。我咽了口口水,把心一横,干脆把手掌按了上去。
"滋啦——"
一股电流顺着胳膊就窜上来了!比刚才摸藤蔓核心那下猛十倍!我感觉整条手臂的肌肉都在抽搐,骨头缝里像是塞满了小电钻。钥匙变得滚烫,表面的花纹亮了起来,金色的光顺着纹路流动,照得我手心里的细纹清清楚楚。
"操!"我疼得差点叫出声,想撒手又撒不开。钥匙像是长在了我手上,而且开始往我皮肉里钻!不是真的钻进去,是那种视觉上的错觉,金色光流顺着我的血管往上爬,很快就到了手肘。
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了,符文图案上的红光连成一片,那些扭动的纹路突然停下,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六芒星。藤蔓核心跳动的光芒变成了刺眼的白色,我甚至在它表面看到了类似人脸的扭曲影子。
就在这时候,我的眼前突然一白。
不是眼睛花了那种白,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耳边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有玻璃器皿碰撞的叮当声,有机械运转的嗡嗡声,还有...女人的哭声?我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房间里,但看不见墙壁和天花板,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能让它出去...必须封印..."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扭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在快速翻动。她的头发扎成马尾,随着动作左右晃动,手腕上戴着串很眼熟的银色手链——跟艾莉莉学生证照片上戴的一模一样!
"艾莉莉?"我下意识地喊出声。
她好像没听见我说话,继续翻着手里的本子。那是个棕色的皮质笔记本,封面上没有字,但边角磨损得厉害,显然经常被翻动。她翻到某一页停下,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划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金色轨迹,看起来像是某种符文。
"求你了...听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锁上最后一道..."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就在我快要靠近的时候,景象突然开始扭曲。艾莉莉的身影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闪烁了几下就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白色的空间开始出现裂痕,露出后面阴暗破败的景象——生锈的培养皿、碎裂的玻璃、墙上喷溅状的暗红色污渍...
一个穿着同样白大褂的人背对着我站在培养皿前。这次我看清了培养皿里的东西——一个篮球大小的绿色心脏,泡在浑浊的液体里,表面覆盖着透明的薄膜,无数细小的血管连接到培养皿内壁。
那个人影慢慢转过身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腿肚子都在转筋。不是因为他长得吓人,而是因为他脸上...或者说本该是脸的地方,已经被藤蔓覆盖了大半。他的左眼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瞳孔是正常的棕色,但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的空洞,里面隐约能看到藤蔓在蠕动。皮肤像老树树皮一样开裂,深绿色的汁液从裂缝里渗出来,顺着下巴滴到白大褂上。
他张了张嘴,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藤蔓从他的鼻孔和嘴巴里钻出来,在他面前挥舞着,尖端闪着寒光。我吓得连连后退,结果撞到了什么东西——是实验台,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墙上的电子钟突然亮起,显示着一个日期:8月17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刚好是艾莉莉失踪的日子。
那个半植物化的研究员抬起手,指向我旁边的一个标牌。我颤抖着转过头,看见上面写着:"EX-731活体融合项目——阶段三"。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实验体:编号731-42(藤蔓变异株);状态:不稳定;融合度:67%;风险等级:最高"。
"不...不要看..."艾莉莉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尖叫,充满了恐惧,"快关掉!它会看见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那个研究员突然动了。他的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几步就冲到我面前,腐烂的手朝我的脸抓过来!藤蔓尖端闪着银光,明显淬了什么东西。我情急之下往旁边一滚,撞翻了旁边的试管架。玻璃试管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里,我似乎听到了某种...笑声?
尖锐、嘲讽、非人的笑声。
后腰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比刚才被电击的时候疼十倍!我疼得蜷缩在地上,感觉像有块烙铁烫进了肉里。眼前的白色空间开始崩塌,研究员和实验室的景象像镜子一样碎裂,一片片掉下来,露出后面的阅览室。
"操!"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我还站在原地,但离黄铜钥匙已经有两米远了。手掌发红,上面有几个模糊的烫伤痕迹,像是什么东西烙印上去的。藤蔓核心还在跳动,但频率已经快得像心电图警报,绿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地面的符文图案完全亮了起来,红光中能看到细小的金色线条在流动,组成复杂的结构。
"刚才那是什么...幻觉?"我揉着发烫的后腰,摸到口袋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艾莉莉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她笑得阳光灿烂,两个酒窝特别明显。我突然注意到她照片上的眼睛颜色——左眼棕色,右眼...好像要比左眼浅一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这时候,藤蔓核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它跳得更快了,绿光中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我意识到不对劲——这玩意儿可能要爆了!
"妈的,不管了!"我抓起学生证,心一横,再次冲向那些钥匙。这次学聪明了,左手拿着学生证挡在身前,右手直接抓向那把水晶钥匙。这把比黄铜的漂亮多了,透明的主体里流动着银白色的光,像是凝固的闪电。
接触的瞬间,麻痹感再次传来,但比刚才轻多了。我猜是艾莉莉学生证的缘故,证件碰到钥匙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某种感应。水晶钥匙的光芒大盛,银白色的光流顺着我的胳膊往上爬,但这次没有带来疼痛,反而有点...舒服?像是夏天喝了冰镇可乐那种透心凉的感觉。
钥匙自动从我手中脱离,飞向符文图案右侧的凹槽。"咔哒"一声,完美契合。图案上立刻亮起一道银白色的光柱,直冲屋顶。整个阅览室都被照亮了,我甚至能看清书架最高层落满灰尘的书名。
后腰的印记烫得更厉害了,但不是之前那种灼烧感,而是有点像...充电?我能感觉到一股能量从印记流向四肢百骸,刚才被藤蔓抽打的伤口开始发痒,应该是在愈合。
"还有一把。"我盯着最后的符文钥匙。这把最奇怪,不是实体形态,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组成的,不断变换着形状,看着跟随时会散开似的。
就在我准备去拿最后一把钥匙的时候,异变再生。
"林哥..."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在我身后!
我浑身一僵,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声音...是布伦!
慢慢转过身,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明明已经死透的布伦竟然坐起来了!他靠着书架,头歪在一边,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眼睛闭着,嘴唇却在动,不断重复着那两个字:"林哥...林哥..."
地上的树根已经蔓延到他的胸口,皮肤变得像树皮一样粗糙开裂。最吓人的是他的手——十个指头变得又细又长,指甲黑而尖锐,深深插进地毯里。
"布伦?你他妈是人是鬼?"我握紧学生证,慢慢后退。后腰的印记突然剧烈跳动,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好像在警告我有危险。
布伦的头突然抬起来!但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牙缝里还塞着绿色的植物纤维。
"救我..."他朝我伸出手,动作像是提线木偶,僵硬而怪异,"好难受...帮帮我..."
我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到了书架。书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砸在我头上。慌乱中,我的手碰到了最后一把符文钥匙!
钥匙并没有像前两把那样给我电击,而是直接融入了我的手掌!无数细小的符文顺着血管爬到我的胳膊上,组成了一条发光的纹身,看着跟艾莉莉学生证上的编号有点像。
"啊啊啊啊——"布伦突然发出非人的惨叫!他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树皮般的皮肤开始裂开,露出里面绿色的肌肉组织。藤蔓从伤口里疯狂生长出来,缠满了他的全身。眨眼间,刚才还能辨认人形的布伦就变成了一个被藤蔓包裹的绿色茧子,在地上不断蠕动。
符文图案上最后一个凹槽亮了起来。三把钥匙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地面都开始震动。暗门如同莲花绽放般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旋转向下的石阶,潮湿阴冷的空气夹杂着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绿色茧子突然爆裂!藤蔓如同触手般朝我袭来!我下意识地举手格挡,胸前的徽章突然飞了出来,发出刺眼的金光。藤蔓一碰到金光就"滋啦"冒白烟,缩了回去。
再看那个茧子,已经变成了一滩绿色的粘液,渗进地毯里消失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一个深绿色的印记,形状酷似藤蔓核心。
胸前的徽章缓缓落下,别在了我的衬衫口袋上。我拿起来一看,发现它变了——不再是原来那个简单的菱形,而是多了很多复杂的齿轮纹路,背面刻着半行细小的公式:E=mc²+?
"什么玩意儿..."我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没看懂那公式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从地下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
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金属?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格外清晰,而且越来越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焦躁。
我握紧徽章,打开手机手电筒。光照进地下通道,照亮了旋转向下的石阶。台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仔细看,灰尘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大小像是女人的高跟鞋。
"艾莉莉还活着?"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我赶紧往下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台阶是石头做的,很滑,还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走了大概二十级,前方豁然开朗。
手电筒的光照向墙壁,我倒吸一口凉气。
墙上缠绕着大量幽蓝色的符文锁链,像蟒蛇一样粗,表面刻满了流动的符文。锁链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囚笼,笼子是正方形的,边长约五米,由碗口粗的钢筋组成,每根钢筋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囚笼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那刮擦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抓住了笼子的栏杆!指甲又黑又尖,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手电筒的光颤抖着照向那只手的主人。
\[未完待续\]是艾莉莉。
或者说,曾经是艾莉莉的东西。
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白色实验服,但布料已经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沾着褐色的污渍。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唯一能看清的是她的眼睛——左眼依然是漂亮的棕色,但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墨绿色,瞳孔竖成一条细线,正死死地盯着我。
"林哥..."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你终于来了..."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囚笼的栏杆。两只手腕上都缠着某种银色的锁链,符文在锁链上流动,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