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严林所说，杭晨现在在南迁市一家精神病院内。
……
南迁市，精神病院，
“307病房，杭晨。”穿白大褂的护工递来登记表，袖口沾着半块干掉的番茄酱，“他很安静，就是不爱说话。”
走廊尽头的窗户破了块玻璃，风卷着雨丝灌进来，把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识吹得哗啦啦响。
白向阳数着门牌走到307，门没关严，能看见里面的人正坐在床沿，对着窗台上一盆蔫掉的绿萝发呆。
“杭晨？”
那人闻声回头，白向阳注意到他眼底异常的平静，就像结了冰的湖面，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这和档案里“急性应激障碍”的诊断书不太相符——三个月前他被送进来时，病历上写着“精神分裂症”。
江阴夏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我们是市局的，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杭晨没说话，只是把腿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他身上的病号服洗得发白，领口处缝着歪歪扭扭的姓名牌。
白向阳盯着他：“你知道裴凌方死了吗？”
几秒钟后，杭晨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气。
“他活该。”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没有任何波澜。
但杭晨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我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上天可怜我吧。”
他顿了顿，又道：“你说，人是不是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三年前你替裴凌方顶罪，因为他把人打进医院，对吗？”江阴夏突然把裴凌方的处分记录拍在桌上，纸页被雨气洇得发软，“档案里说，被打的学生叫‘杨宇’，后来转学了，你认识他吗？”
杭晨的身体猛地一僵，毛毯从腿上滑落。
“杨宇……”杭晨喃喃着这个名字，突然笑出声来，笑得肩膀都在抖，“我当然认识他，毕竟他们一起把我按在厕所里，用烟头烫我的手背。”他摊开右手，手背上果然有几个淡褐色的圆点，排列成不规则的形状，“你看，像不像裴凌方最喜欢的那款游戏里的地图？”
杭晨摊开的手背上，淡褐色的烫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蜡质的光，那些不规则的圆点让他想起档案里裴凌方处分记录的附页——那上面有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拍摄于三年前学校厕所的拐角，画面里三个模糊的身影中，有一个正把什么东西按在另一个人的手背上。
“杨宇转学后去了哪里？”江阴夏的声音压得很低，公文包的拉链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抽出一张泛黄的学生证复印件，照片上的少年眉眼青涩，嘴角却带着股倔强的狠劲，“我们查过学籍迁移记录，他根本没去档案里写的那所高中。”
杭晨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慢慢蜷起手指，指甲掐进掌心的烫痕里：“他在原来的高中复读。”
……
雨势在午后渐成瓢泼，精神病院走廊的积水漫过瓷砖缝，把“小心地滑”的警示牌泡得卷了边。
白向阳攥着湿透的档案袋，指节抵着封皮上“杨宇”二字——学籍系统里那个“复读于原高中”的记录，在教务处主任的电脑屏幕上显形为一行刺眼的“数据异常”。
“那孩子没考上大学，但他朋友裴凌方考上了，裴凌方本来因为多次违反校规上不了大学的。”主任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抽屉里翻出的牛皮纸袋簌簌掉灰，“裴凌方的爹来校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把一沓钞票拍在校长桌上，让杭晨帮他儿子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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