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场的风带着石屑的气息，千仞寒刚将玄铁靶固定在石壁上，千仞雪就已经搭好了金箭。青鸾尾羽在她掌心轻轻颤动，阳光透过羽根的纹路，在箭杆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先试试。”她踮脚调整呼吸，弓身弯成流畅的弧线。金箭离弦的瞬间，空气被撕开道轻响，箭尖撞在玄铁上时，竟迸出串火星——虽没穿透，靶面却凹下去个浅坑。
“比上次深了半分。”千仞寒走过去，用指尖敲了敲凹痕。玄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忽然偏头，看见妹妹正盯着靶心发呆，金眸里那点雀跃不知何时淡了。
“在想高坛上的事？”他捡起草地上的银箭，尾羽扫过她手背。
千仞雪摇摇头，又点点头：“刚才仪式上，爷爷看比比东的眼神，和他看我们练箭时不一样。”她顿了顿，声音放轻，“像在看块随时会碎的琉璃，又像在看块必须打磨的石头。”
风卷着靶场边缘的野草沙沙响。千仞寒将银箭搭在弓上，青鸾羽在晨光里泛着柔光：“爷爷的心思，不是我们该猜的。”他拉满弓弦，手臂肌肉绷出利落的线条，“但你记住，玄铁再硬，只要箭够快，总能射穿。”
银箭破空的锐响压过风声，玄铁靶猛地震颤了下。等烟尘散开，箭尾的青鸾羽正卡在靶面，箭尖已没入石壁半寸。
千仞雪盯着那截露在靶外的箭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自己的金箭尾端。青鸾羽上的纹路被晨光浸得透亮，像极了高坛上爷爷冕冠边缘的鎏金花纹。
“哥的箭越来越快了。”她忽然开口，金眸里晃过仪式上的场景——比比东站在高台左侧，长袍的下摆被风掀起时，竟和爷爷指尖转动的玉扳指一样，透着股说不出的冷。
千仞寒收了弓，掌心的汗在弓身留下浅痕。他走到妹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靶场入口——那里的石阶蜿蜒向上，能望见高坛的一角飞檐。
“上次你射穿三层铁甲时，也是这么盯着箭杆发呆。”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时你说要做最准的射手，怎么现在反倒被爷爷的眼神绊住了？”
金箭被她攥得发紧，箭杆的温度顺着掌心漫上来。“不是绊住。”她抬起头，金眸里的迷茫淡了些，“是刚才看见你射穿玄铁时，忽然想起爷爷说过，有些靶子看着是石头，其实内里早空了；有些看着是琉璃，却比玄铁还经得住敲打。”
风突然转了向，卷着石屑掠过靶面，卡在靶上的银箭羽轻轻震颤。千仞寒弯腰捡起块碎石，屈指弹向玄铁靶。“当”的一声脆响里，他忽然道：“不管是琉璃还是石头，我们要做的从来不是猜它是什么，是拉弓时能稳住手，放箭时能认准靶心。”
千仞雪猛地抬臂，金箭在指间转了个利落的圈。她重新站定，弓身再次弯成流畅的弧线，这次瞄准的不再是玄铁靶的中心，而是千仞寒那支银箭旁边的凹痕。
“那我就再快半分。”她的声音裹在风声里，却比箭尖还利，“下次不管是玄铁还是别的什么，我要让箭尖先到。”
金箭离弦的瞬间，青鸾羽在她肩头扫过。两道箭影在晨光里交叠着撞向靶面，这次没等烟尘散开，已能听见玄铁碎裂的轻响——银箭旁的石壁裂开细纹，金箭的尾羽正贴着银箭颤动，箭尖没入的深度，比银箭还多了半寸。
半个月后，靶场飘着淡淡的松脂香，千仞雪刚把新换的玄铁靶校准，就见千仞寒从石阶上快步走来，银箭尾端的青鸾羽沾了些晨露。
“比比东收了弟子。”他把箭囊往石台上一放，声音里带着刚从教皇殿那边听来的凉意，“叫胡列娜，妖狐武魂，先天魂力九级，是个孤儿，有个哥哥叫邪月，他们的父母是武魂殿的附属，拥有武魂融合技。”
金箭在千仞雪指间顿了顿，晨光顺着箭杆滑到箭尖，亮得像高坛上供奉的玉圭。
她想起仪式上比比东总垂着的眼睫——那位连看爷爷时都带着三分疏离，竟会主动收弟子？听到后面，她明白重点在武魂融合记上。
“她连自己都没有站稳脚跟，竟然这么快就收了弟子。”千仞雪捏着金箭的手指猛地收紧，箭杆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她抬眼望向教皇殿的方向，松脂香被风卷着飘过来，声音里却压不住那点讥诮。
千仞寒正用布擦拭银弓，尾端的青鸾羽扫过石面，带起细碎的声响：“嗯哼～看她这个样子，难免有人会猜，是想找个能替她往前站的人。”
“替她？还是想替代我？”千仞雪突然嗤笑出声，金箭被她甩向玄铁靶，“叮”的一声脆响里，箭尾的颤动带着明显的怒意，“就凭那个先天九级的妖狐？就算有武魂融合技。咱们两个一个先天二十级、一个先天三十级，天使武魂的光还没暗下去，她就要选只狐狸当少主？”
风卷着松针掠过靶场，千仞寒捡起地上的银箭，指尖在羽根的纹路里摩挲：“祖辈当年定下的规矩，从来没说过非天使武魂不能近身。但你别忘了，武魂殿里那些老东西，盯着的从来不是武魂等级——是‘能用’。先天九级魂力，若真能练成，的确有成为封号斗罗的资质。再加上武魂融合技∽”
他顿了顿，望向教皇殿飞檐下的铜铃，“比比东收胡列娜，未必是要换少主，或许是想让那些说她‘无依无靠’的人闭嘴。毕竟手里握着个有潜力的苗子，总比空着两手站在祭台上好。”
“空着两手？”千仞雪的金眸亮得吓人，她突然拔下玄铁靶上的金箭，箭尖的火星在晨光里闪了闪，“她要是真有底气，就该自己站出来，而不是躲在一只小狐狸身后。天使一族的位置，从来是靠实力赢来的，不是靠收个弟子撑场面——当年爷爷能压住所有人，靠的是天空无敌，是那99级绝世斗罗的力量；就连父亲也是95级的超级斗罗，这才镇住了武魂殿的局面。”
千仞寒忽然搭箭拉弓，银箭破空的瞬间，他的声音跟着箭风飘过来：“那就让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能用’。”
银箭没入靶心的闷响刚落，金箭已紧随而至，精准地钉在银箭左侧半寸处。箭尾的青鸾羽在风里并排颤动，像极了两人并肩站在靶场的影子。
“等到了高级魂师精英大赛，我会让所有人看见。”千仞雪望着靶心交叠的箭影，声音里的讥诮渐渐变成冷锐的锋芒，“天使的箭，永远比狐狸的爪尖更能镇住场面。”
“哈哈，真能等他们到了那个年纪，我们应该已经封号斗罗了吧∽”
[系统空间，与其说是“空间”，不如说是一片被星辰填满的无垠星河。脚下没有实地，却踩着柔软如光尘的星子，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银辉从趾缝间漫出来，像踩碎了揉散的月光。
远处的星云在缓慢流转，有的凝成淡紫色的雾团，有的聚成鎏金色的光带，偶尔有流星拖着长尾掠过，却在靠近他们时自动放慢速度，像怕惊扰了谈话的萤火虫。
“那时候也正好可以夺权篡位了呢∽”
池归半浮在星河里，指尖随意拨弄着身边一颗悬停的星子，那星子被她戳得转了个圈，洒下一串细碎的光粒。她笑眯眯的，声音裹在流淌的星光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
“那怎么能叫夺权篡位呢？明明应该是物归原主。”
010的声音从星雾里钻出来，她踩着星子蹦蹦跳跳地过来，双丫髻上的莹白珠子在星河背景里格外亮眼——这段时间的突然休眠，竟让她凝出了人类形态。
跑近时，裙摆扫过一片漂浮的星尘，惊得那些星尘像受惊的鱼群般散开，又很快重新聚拢。
池归见她这副模样，指尖悬在半空顿了顿，随即有些稀奇地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星子的光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钻。“几天不见，不仅有了人形，010说话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010仰起脸，伸手抓住她垂下来的袖口，指尖不小心碰到她袖口沾着的星屑，那星屑立刻粘在她指腹上，亮闪闪的。“本来就是嘛！”
她晃了晃握着袖口的手，星河流淌的光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就像这些星星，该在哪个位置，就该待在哪个位置呀。”
池归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那片最亮的星云——据说那里存储着所有世界的核心数据。
她忽然弯腰，从脚边掬起一捧星尘，递到010面前：“那要不要试试？先从把这些星尘摆回‘该在的位置’开始。”
星尘在他掌心缓缓旋转，像个小小的漩涡。010眨眨眼，伸手戳了戳那团星尘，星尘立刻顺着她的指尖散开，又在她身后重新聚成个小小的光团，像条追着尾巴的小狗。她忍不住笑起来，声音清脆得像星子相撞：“好呀！不过要是摆错了，宿主要帮我哦。”
“当然。”池归看着她被星光照亮的笑脸，眼底的玩味淡了些，多了点柔和的光，“毕竟我们要一起，把所有‘错位’的东西，都摆回原位。”
远处的星云还在缓慢流转，星河无声地承载着他们的对话。010攥着池归的袖口，踩着星子往前跑，身后跟着一串被她惊起的星尘——在这片无垠的星河空间里，属于她们的“布局”，已然开始。]
千仞寒笑着收弓时，忽然瞥见石阶尽头闪过一抹杏色身影。那身影在松树下顿了顿，毛茸茸的狐尾在晨光里扫过草叶——正是胡列娜。她手里攥着块玉佩，目光落在靶场的两支箭上，尾尖微微绷紧，却没像普通侍女那样慌忙躲开。
“看来有人听见了。”千仞寒屈指弹了弹银箭，箭尾的震颤惊起几只飞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千仞雪却重新搭箭，这次瞄准的是靶场最高的瞭望塔。金箭离弦时带起呼啸的风声，直直射中塔顶的铜铃——“当”的一声脆响里，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向石阶方向：“不必。想抢位置的人，总会自己站到面前来。现在的她，还没资格让我挪步。”
胡列娜在松树下站了片刻，忽然转身往教皇殿走。狐尾扫过地面时，带起的力道比来时沉了些——就像刚才被金箭射中铜铃的震颤，悄悄落进了心里。
靶场这边，千仞寒看着妹妹再次拉满弓弦，忽然笑道：“刚才那箭，比上次射穿玄铁时还快半分。”
“还不够。”千仞雪盯着瞭望塔上摇晃的铜铃，金眸里映着天使武魂特有的柔光，“要快到让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我站在这里，天使的位置就没人能碰。”
风卷着松脂香再次漫过来，靶心的两支箭还在轻轻颤动。远处教皇殿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千仞雪知道，从胡列娜站在松树下的那一刻起，有些较量就已经开始了——但她不怕，毕竟天使的光芒，从来不怕任何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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