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天刚亮透。我站在中心公园南门的"晨曦"咖啡厅门口，手里攥着苏晴昨晚给的那张银行卡，手心全是汗。大清早的公园里挺热闹，老头老太太们在遛弯打太极，鸟笼子挂在树杈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地方看着挺正常，可一想到待会儿要聊的事，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推开门，风铃叮铃哐啷响了一阵。咖啡厅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空着几个。我选了个能看见门口的座儿，屁股刚沾到椅子就后悔了。这沙发太软，陷进去半天起不来，显得我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服务员走过来问我要点啥，我慌忙摆手说等朋友。
墙上时钟的指针刚爬到八点五十五，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苏晴走进来，还是昨天那身牛仔裤白T恤，背着个深蓝色的双肩包，看起来跟普通上班族没两样。可我知道她不是。能随手拿出五十万银行卡，还知道魔法生物的事，怎么看都不简单。
「挺早啊。」她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把包放在旁边的地上。
「刚到。」我把银行卡推到她面前，「这个你还是收回去吧，我不能要。」
苏晴没接，反而冲服务员打了个手势：「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再来杯白水。」她转头看着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捐款。」
「可五十万太多了。」我说的是实话。上大学时我俩出去吃饭，超过一百块的地方都得犹豫半天。现在她随随便便就拿出五十万，感觉像在做梦。
「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多，但跟建校费比起来，九牛一毛。」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而且，你好像还没完全明白自己卷入了什么。」
「我明白啊。」我有点不服气，「就是得凑够五百亿建所魔法大学，不然那些喷火的怪物就会跑出来把地球炸了，对吧？」
苏晴端起服务员送来的白水喝了一口，眼神飘向窗外：「昨天袭击你的那种渡鸦，叫熔喉渡鸦，只是最低级的魔法生物。系统提示里提到的幽蓝磷火猫和钢铁巨螯蟹，才算是真正有威胁的东西。」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俩大妈正在花坛边斗嘴，为了抢占晨练地盘吵得脸红脖子粗。这场景跟她嘴里的"威胁"完全不搭边。
「你看那边那个遛狗的大爷。」苏晴突然说。
我眯着眼瞅了半天：「咋了？他狗没牵绳？」
「上周三傍晚，就在这棵树下，有只影豹猎食。」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东西能隐形，爪子比手术刀还锋利。大爷就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愣是啥都没看见。」
邻桌突然传来一阵压低的说话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嘀咕。我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只抓到几个词：「异常管控...生物迁徙...坐标加密...」
苏晴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别听了，他们是来保护我的。」
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保护？你到底是干啥的？」
她没回答，反而从背包里掏出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递到我面前。封面上用银色的字印着《超自然生物观察手记》，看起来挺旧的，边角都磨破了。
「这是啥？」我翻开第一页，里面全是手写的笔记，字挺漂亮，像打印的一样。
「自己看。」苏晴把美式咖啡挪到旁边，「随便翻，看看就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了。」
我半信半疑地翻着。前几页画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有点像中世纪手抄本里的怪物插画。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狗，背上还插着翅膀；一棵会走路的树，树根像章鱼触手似的在地上爬；还有个浑身长满眼睛的大肉球，看着就恶心。
「这不就是...科幻小说插画吗？」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发毛。尤其是看到熔喉渡鸦那一页，上面详细记录了它的习性和攻击方式，连翅膀上的鳞片数量都写得清清楚楚，跟我昨天见到的一模一样。
苏晴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中间的一页。我翻过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跨页的彩照上，一只跟游轮差不多大的章鱼触手从海里伸出来，把一艘驱逐舰拦腰拍断。海水像瀑布似的从断裂的船体里涌出来，船上的人跟蚂蚁似的往下掉。照片下面写着：深海教会献祭仪式，2018年，大西洋某处。
「这...这是PS的吧？」我声音都抖了，「这么大的事，新闻怎么可能不报？」
「报了啊。」苏晴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当时的新闻说是遭遇极端海况，船体断裂沉没。生还者只有三个，都被抹除了记忆。」她顿了顿，盯着我的眼睛，「你觉得系统要你建大学是为了什么？教书育人？培养魔法师拯救世界？」
我被她问懵了：「不然呢？」
「是为了建个收容所。」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邻桌的黑西装似乎往这边瞥了一眼，「地球正在穿过一个高魔法浓度的星云带，这些生物不是来自外星，是从地球深处被唤醒的远古物种。魔法屏障一旦破裂，它们会从地核深处、深海沟里、甚至地壳裂缝里涌出来。到时候不是打仗的问题，是人类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我脑子嗡嗡作响，感觉像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收容所？难怪要五百亿，建个监狱也花不了这么多啊！
「等等...」我突然想起系统短信里的话，「幽蓝磷火猫...你刚才提到过这个？」
苏晴点点头：「速度最快的魔法生物之一，能穿透墙壁，爪子有神经毒素。怎么了？」
我翻着手里的手记，突然停在某一页。上面画着只蓝色的猫科动物，眼睛像俩蓝灯泡，爪子闪着绿光。最让我心头一紧的是，插画旁边贴着张医院的急诊报告照片。
「这个...」我的手指开始发抖，几乎捏不住笔记本，「这照片哪来的？」
苏晴看了一眼：「异常事务处理局的数据库里调出来的。三年前，市中心医院接收过一个被幽蓝磷火猫抓伤的病人。」
照片上的报告有点模糊，但患者姓名那一栏我看得清清楚楚——林建国。
我爸的名字。
「不可能...」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爸是车祸！不是什么猫抓伤！医院说的是车祸！」
咖啡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我。那两个黑西装男人已经放下了电脑，手放在桌子下面不知道在摸什么。
苏晴的表情很平静，她伸手把我按回椅子上：「坐下，别激动。」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胸口憋得喘不过气，「这报告是假的对不对？你们P这个干什么？！」
「你爸当年在建筑工地上加班，半夜回家路上遇到了幽蓝磷火猫。」苏晴从包里拿出包纸巾递给我，「他没跟你说实话，是怕你害怕。那场'车祸'其实是异常事务处理局清理现场时造成的意外。」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三年前那个下雨的晚上，警察给我打电话说爸出了车祸。我赶到医院时，他躺在ICU里，浑身缠满绷带，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当时我问医生怎么回事，医生只说是车祸擦伤。后来爸醒了，也说是自己骑车不小心摔了。
现在想起来，疑点太多了。那么严重的"擦伤"，却没有骨折；胳膊上的纱布换了一个月才敢让我看；还有他床头柜上那个从不离身的黄铜怀表，从那之后就不见了。
「那个捐了一个亿的人...」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说你知道是谁？」
苏晴点点头：「国际异常事务处理局，中国区负责人，王启明。他是你父亲的搭档。」
我手里的咖啡杯砰地一声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也溅湿了那本手记。咖啡混着水珠晕开，让照片上我爸的名字变得模糊不清，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邻桌的黑西装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对着耳机说了句什么。苏晴皱起眉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冷冰冰的，跟昨晚在村口拉住我时一样。
「怎么了？」我有点不知所措。
「有东西来了。」她的目光扫过整个咖啡厅，最后停在吧台旁边的鱼缸上，「比预想的快。」
【检测到高强度魔法能量泄漏！距离0.03公里！威胁等级：高危！】系统的警报突然在脑子里响起，尖锐刺耳，比昨天渡鸦袭击时还响。
整个咖啡厅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咖啡机发出奇怪的嗡嗡声。吧台后面的鱼缸突然发出玻璃挤压的声音，"咔吧咔吧"的，听得人牙酸。
所有人都朝鱼缸看过去。里面本来养着十几条金鱼，现在那些鱼的眼睛正变成鲜红色，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本来巴掌大的金鱼，几秒钟就长到了脸盆大小，嘴里长出锯齿状的尖牙，疯狂地撞击着鱼缸壁。
「什么鬼东西？！」吧台后面的服务员吓得尖叫起来。
"砰！"鱼缸突然炸开，碎玻璃和水花溅得到处都是。一条变异的金鱼张着满是獠牙的嘴，直接朝旁边婴儿车里的小孩扑过去。那小娃还不知道害怕，伸手想去抓鱼。
「别看！」我下意识地抱住那孩子的头，把他按回婴儿车里。
邻桌的两个黑西装反应很快，掏出个看起来像电击枪的东西对准变异鱼。蓝色的电弧击中鱼身，那玩意儿抽搐了一下，反而变得更凶了，一口咬在其中一个人的胳膊上。
「防护服撑不了多久！」被咬的男人喊道，另一只手从腰后摸出把银色的匕首。
苏晴突然从笔记本里抽出个银色的书签，那玩意儿看着像金属片，边缘却闪着微弱的蓝光。她把书签举到面前，快速念出几个我听不懂的词。
空气突然扭曲起来，像块被揉皱的塑料布。书签划过的地方出现一道两米多高的裂缝，里面不是墙，而是旋转的星云和漂浮的碎片，看得人头晕目眩。
「这他妈是啥啊？！」我看着裂缝里的景象，感觉三观都被颠覆了。
「次元通道！」苏晴抓住我的胳膊就往裂缝拖，「待在这里会死！相信我就跳！」
我犹豫的瞬间，那条变异鱼已经咬穿了黑西装的防护服，鲜血混着碎布片流出来。另一条更大的鱼撞翻了桌子，朝我们这边游过来——妈的，它在陆地上也能游！
「走！」我不再犹豫，拉着苏晴就往裂缝里跳。
身体穿过裂缝的那一刻，我感觉像是掉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边响，有哭喊声，有机器的轰鸣声，还有像蜜蜂一样的嗡嗡声。
穿过通道的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更多的鱼从鱼缸碎片里爬出来，有的长出了腿，有的眼睛里冒着绿光。那个被咬的黑西装拽掉耳机，对着通讯器大喊：「启明长官！目标进入B-3通道！请求追踪许可！」
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