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液冰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顺着头发丝灌进领口。我死死抱住苏晴滑下去,后背撞在还在滋滋冒电的仪器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怀里的人突然抽搐了一下,颈后那截淡绿色的针管还在微微晃动,针孔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青黑色。
"操!"我抬手抹了把脸,营养液混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流进嘴里,一股子福尔马林加铁锈的味道。刚才还在玻璃罐里飘着的大脑落在脚边,数据线缠在我脚踝上,像条冰凉的蛇。
三个白大褂走得很近了。最中间那个摘下眼镜,眼睛里没有瞳孔,整个眼窝都是银白色。他手里的注射器泛着绿光,针尖离苏晴的脸只有三十公分。
"别碰她!"我吼出声,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但这声音太小了,像蚊子叫。怀表烫得像块烙铁,烫穿衬衫贴着皮肤,我感觉胸口的肉都要熟了。
就在这时,那个没瞳孔的研究员突然笑了。干裂的嘴唇咧开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时空之核的容器,自己送上门来。"他说话的时候脖子上的皮肤在往下掉鳞片,黑得发亮的鳞片。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往后缩,后背抵住墙上的观察窗,玻璃凉得让我打寒颤。怀里的苏晴哼唧了一声,睫毛颤巍巍地动了动,可就是睁不开眼。
"干什么?"旁边那个光头研究员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皮里挤出来的,"把你拆了,看看零件。"他伸手抓向我脖子,指甲尖闪着金属光泽。
我闭上眼睛等死的瞬间,怀表"砰"的一声炸开了。
不是真的炸,是蓝光突然爆发出来。我感觉像是吞了个太阳在肚子里,烫得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对上了齿轮,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慢了——光头研究员的爪子还在半空中,一滴营养液凝固在他鼻尖,连墙上仪器闪烁的电火花都看得清清楚楚。
【时空锚定成功!宿主获得基础操控权限!】系统提示音不再是冷冰冰的电子音,倒像是我自己脑子里响起的声音。怀表还在发烫,但现在这烫劲儿顺着胳膊往指尖窜,痒得像是有蚂蚁在骨头缝里爬。
"哈啊——"我不受控制地抬起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手术刀、镊子、钢盘突然"嗡"地一声飞了起来,绕着我的手腕转圈。三个研究员停下动作,没瞳孔的那个歪歪头,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玩意儿。
"好玩吗?"他笑了,尖牙上还挂着皮屑,"可惜,还是太弱。"
话音刚落,他突然不见了。下一秒我听见风声,往右边一躲——刚才我脑袋在的位置,墙上多了五个窟窿,水泥粉末簌簌往下掉。
"***!"我急了眼,抓起身边一根断掉的钢管甩过去。蓝光顺着我手臂流进钢管,那截铁疙瘩突然变得像面条一样软,在空中拐了个弯,抽在刚现身的研究员脸上。
"噔"的一声闷响,他被抽得退了两步,脸上的鳞片掉了好几块。这下彻底惹怒他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像野兽在低吼。三个研究员突然都不动了,皮肤开始"咔咔"作响,黑色鳞片从脖子往全身蔓延,手变成了爪子,脚指甲长得像匕首。
"苏晴。"我低下头,她眼睫毛上沾着营养液,脸色惨白惨白的。忽然想起她被扎针前喊的话——"去天台!找到渡鸦首领!只有它的血能..."能什么?我没听清。但我知道她想活下去,她那双总是带着怀疑的眼睛,晕倒前分明是红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把她往身后推了推,后背顶住墙角。怀表的蓝光越来越亮,那些绕着我飞的医疗器械开始嗡嗡发颤,速度越来越快。现在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磁铁,屋里所有带铁的东西都往我这边跑,连墙上的铁架子都在"咔啦咔啦"地变形。
"金属风暴!"我学着游戏里的台词大喊一声,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管用——上百件带着蓝光的医疗器械突然像箭一样射出去,实验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乱响。
最左边的研究员被十几把手术刀钉在了墙上,鳞片都被掀飞了。可他居然还在笑,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是银白色的粘液。中间那个没瞳孔的更邪乎,他居然用爪子抓住飞来的钢管,像揉面团似的把钢管捏成了球。
"没用的。"他把铁球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们是'新人类',你们这种旧时代的残次品..."
"闭嘴!"我打断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烂这张嘴。怀表突然剧烈跳动,像是在回应我的想法。屋里的蓝光猛地收缩,然后"嗡"的一声炸开。这次不一样了,我看见空气里出现了波纹,就像水面被丢进石子。
最前面那个怪物的动作突然变慢了。不是一般的慢,是慢得像回放。他抬腿的动作分解成了十几帧,我甚至能看见他爪子上的倒刺。系统提示音又响了:【时空减速生效,持续时间:3秒】
3秒!我冲过去,抓起地上一个金属垃圾桶,用尽全身力气砸在他脑袋上。"砰"的一声,怪物被砸得跪在地上,脑袋歪到一边。可还没等我高兴,他突然又动了,速度快得像没减速过,爪子直接拍向我胸口。
我以为自己肯定要被开膛破肚了,可预想的疼痛没传来。低头一看,怀表的蓝光形成了个椭圆形的罩子,怪物的爪子就停在罩子外面,怎么也进不来。
"时空屏障?"电子音突然响了起来,从墙角那个没被砸坏的喇叭里传出来,"有意思,居然能自主觉醒防御机制。看来苏教授的研究没错,人类确实能和遗物融合。"
"苏教授?"我一愣。苏晴的爸爸也姓苏!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电子音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不像机械音,倒像是真人在笑,"你胸口那块表,叫'时空之核',是远古遗物。而你,林杨,是唯一能让它完全激活的容器。"
"容器?"我攥紧拳头,怀表的蓝光跟着闪烁了一下。怪物的爪子还在屏障上挠,刺耳的声音听得我牙酸。
"简单说,你就是个充电宝。"电子音说得轻描淡写,"等你的能量被榨干,时空之核就会寻找下一个容器。不过你放心,我们会让你死得很痛苦——毕竟你的器官还有研究价值。"
"放屁!"我怒吼一声,屏障突然扩大,把怪物弹了出去。他撞在墙上,砸碎了好几个玻璃罐,绿色的营养液流了一地,里面飘着的心脏还在砰砰跳。
怀表突然烫得厉害,我感觉自己的血管里像有岩浆在流动。蓝光从淡蓝色变成了刺眼的纯白,周围的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飞起来——病床、仪器、碎玻璃,还有那些漂浮的器官,都在围着我旋转。
"不好!容器要过载了!"电子音突然变了调,带着惊慌,"快!控制住他!"
剩下两个怪物对视一眼,突然趴在地上,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金属骨骼。他们把爪子插进地里,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墙上渗出黑色的粘液,像石油一样粘稠,在地面上汇聚成图案——和苏晴说的那个"噬魂聚魔阵"很像,但更复杂。
"林杨!别被阵法困住!"苏晴突然醒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刚动一下就又倒下去,嘴角流出黑色的血。
"苏晴!"我想去扶她,可身体不听使唤。旋转的东西越来越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我在漩涡中心,感觉灵魂都要被扯出去了。怀表的光突然变成了黑色,然后"咔"的一声裂开了条缝。
一道投影从裂缝里射出来,落在对面墙上。是个人影,很高,穿着奇怪的盔甲,脸上戴着青铜面具,上面刻满了和怀表一样的花纹。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你是谁?"我艰难地问,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喉咙要裂开。
面具人影抬起手,指向我。他的手指穿过旋转的杂物,穿过蓝光和黑雾,最后停在我胸口。然后,我听到了这辈子最不可能听到的话——
"十五年了...终于激活我了,儿子。"
轰!我的脑子像被炸开了。儿子?他叫我儿子?那他是...不可能!我爸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你到底是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时空漩涡更加狂暴,整个病房的天花板都在往下掉水泥块。那个面具人影没有回答,只是又抬了抬手。
就在这时,苏晴那边突然亮起一道银光。我转头看去,只见那枚银色书签正悬浮在她胸口,发出柔和的光。书签慢慢旋转,银光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一道光柱,直冲天花板。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道银光所到之处,黑色的粘液全部结成了冰。两个还在维持阵法的怪物突然惨叫起来,他们被冻在了原地,从脚到头,慢慢变成冰雕。连那个被我砸烂脑袋的怪物,伤口处都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银光慢慢收敛,书签落回苏晴胸口。她又晕过去了,但这次脸色好了很多,颈后的青黑色也淡了些。旋转的杂物纷纷落地,时空漩涡消失了,怀表的光也变回了淡蓝色,不再发烫。
面具人影的投影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不好。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彻底消失了。只有那句"儿子"还在我脑子里回荡,一遍又一遍。
我扶着墙站起来,腿软得像面条。刚想过去看看苏晴怎么样了,病房的大门突然"哐当"一声被踹开。
门板飞进来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五个戴兜帽的人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造型奇怪的枪,枪口闪着红光,对准了我。
为首的那人向前走了一步,兜帽下露出一截项链,上面挂着个徽章——螺旋状的符号,和预言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但这个徽章是鲜红色的,像用血染红的。
"林杨。"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像砂纸在摩擦,"跟我们走一趟。"
我下意识地把苏晴护在身后,手又攥紧了怀表。蓝光再次亮起,这一次,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就好像...我本来就该用这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