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茧晃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甩了十分钟。铁锈味钻进鼻孔，混着海水的咸腥，呛得人直想咳嗽。我伸手摸索，指尖触到冰凉滑腻的内壁，那幽蓝色的藤蔓还在微微蠕动，像有生命似的。
"能慢点吗？"我拍了拍藤蔓壁，"再这么晃下去，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没人回答。守护灵自从说那句"意识入侵"之后就没了动静，只有藤蔓摩擦金属管道的刺耳声，和外面越来越响的海浪声。红色应急灯隔几秒就闪过一次，把藤蔓茧照得忽明忽暗，光线下能看见内壁上细小的吸盘一张一合。
后颈的烙印突然烫起来，比在走廊里时更厉害。我歪着脖子想挠，却被藤蔓茧牢牢裹住，只能蹭到点边。这感觉就像有人拿烟头摁在那儿，不关火，还慢慢捻。
"妈的..."我龇牙咧嘴地骂了句，脑子里乱糟糟的。守望者那帮人到底想干嘛？苏晴又在哪？那个疤痕男说她是"贵宾"，听着就他妈不是人话。还有这个狗屁校长委任状，说启动就启动，老子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
正想着，手腕突然一沉。我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那个该死的建校系统界面。数字还在跳，可这次不是往上跳，是往下——"建校资金：1,258,639,547.23元"。
我眼皮跳了跳，以为看错了。上回瞅的时候还是一千五百多亿，怎么突然少了一截？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像老式收音机没信号。紧接着，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炸响在我脑子里：
【叮！紧急通知：基础设施防御系统一级启动已完成】
【警告！建校资金紧急消耗：300,000,000元】
"多少？！"我差点咬掉自己舌头，"三亿？！就开个门打几个追兵花了三亿？！"
这什么豆腐渣工程？抢钱都没这么快！我举着手机恨不得砸了，可转念一想这是唯一能看系统的东西，又憋屈地收起来。全球众筹来的救命钱啊，眨眼就没了个零头，这学还没建就得破产。
藤蔓茧突然猛地震动一下，速度慢了不少。外面的低鸣声变了调，不再是金属摩擦，倒像是...鲸鱼叫？闷闷的，从管道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麻。
"喂？守护灵？"我拍了拍藤蔓壁，"出什么事了？"
内壁的蓝光突然闪了闪，比刚才暗了好多。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像是信号不良：
"...检测到...高强度...意识波动...警告...墨角..."
话音未落，藤蔓茧"咔嚓"一声裂开道缝。幽蓝色的荧光液体从裂缝里渗进来，滴在我手背上，凉飕飕的。
"不是吧..."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刚逃出来就玩完？"
裂缝越变越大，能看见外面飞速后退的管道壁。全是锈，红的黄的褐的，跟皮肤病似的。应急灯的红光从裂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突然，整个世界都亮了。
不是普通的亮，是刺眼的蓝。藤蔓茧像被阳光照透的冰块，瞬间变得透明。我能看见外面巨大的金属管道，还有管道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不是单纯的黑，是深不见底的、带着幽蓝磷光的黑。无数光点在里面缓缓浮动，像倒过来的星空。
然后我看见了它。
一开始是个模糊的黑影，比管道粗好几圈，无声无息地从旁边游过。接着它转过身，我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影子——是活物！
皮肤跟老树皮似的，灰黑色，上面布满碗口大的白色斑点，每个斑点都在发光。它太大了，我只能看到一部分，像一座移动的山。水流随着它的动作形成漩涡，管道都在微微震动。
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它根本没看我，可我就是知道它在观察我。那种感觉，就像你以为自己在看蚂蚁，结果蚂蚁突然抬头说"你瞅啥"。
"这他妈是什么..."我腿肚子直打转，后颈的烙印烫得我快要窒息。
就在这时，藤蔓茧"砰"地一声炸了。
荧光蓝色的液体像瀑布似的冲出来，我跟着掉了下去。失重感 lasted 不到一秒，我就摔进了更黏稠的液体里，温温的，浮力超大。
"咳咳！"我挣扎着想抬头，结果喝了一大口。这玩意又涩又咸，还带着股消毒水味儿。我抹了把脸，这才看清自己掉进了个巨大的金属容器里，四周全是锈蚀的观察窗。
培养舱？我想起苏晴笔记本上的图纸。深海校区生物培养系统，专门培育魔法生物的地方。
荧光蓝色的液体没过我胸口，发着幽幽的光。我能看见自己胳膊上沾着的藤蔓碎片正在融化，像糖块似的，留下淡蓝色的印记。
突然，外面的黑影停住了。
隔着布满裂纹的观察窗，那双巨大的眼睛转了过来。不再是刚才那种漫不经心的扫视，这次是盯着我，一动不动。瞳孔是螺旋状的，里三层外三层，跟银河系似的，越看越头晕。
后颈的烙印烧得更厉害了，疼得我弯下腰。眼前开始模糊，不是液体的原因，是真的看不清了。金属培养舱扭曲起来，变成白色的墙壁。蓝色液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金属台面。
我发现自己躺在上面，手脚被银色的皮带捆着，动不了。四周全是仪器，屏幕上跳着看不懂的符号，蓝色符文在金属表面流窜，像小蛇似的。
"醒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我费力地转头，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旁边。他们胸前的徽章闪着光——是守望者议会的标志，跟疤痕男衣服上那个一样。
"苏教授的研究成果，总算能用了。"另一个人说，手里拿着根银晃晃的针管，针尖还滴着蓝色的液体。
"等等..."我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那人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冰冷的针尖扎进后颈烙印的位置，疼得我全身抽搐。蓝色液体被推了进去，顺着血管游走，所到之处一片冰凉，然后是火烧火燎的疼。
"监测生命体征。"
"脑波异常活跃，魔法能量指数突破阈值！"
"稳定住！别让他死了，实验才刚开始！"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白大褂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视线越来越暗，那些蓝色符文像是活了过来，在我眼前旋转、融合，变成那双螺旋状的眼睛...
"啊！"我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培养舱的液体呛得我剧烈咳嗽。
冷汗混着蓝色液体往下流，后背全湿透了。刚才那是什么？幻觉？可太真实了，后颈还在隐隐作痛，跟被针扎过一样。
我看着自己的手，还在发抖。这不是普通的幻觉，绝对不是。
手机突然亮了，屏幕上的系统界面闪着红光。那个冰冷的提示音又响了：
【检测到高阶预言魔法入侵！威胁等级：极高】
【紧急任务触发：获得墨角鲸的基本信任】
【任务时限：未知（当前状态极不稳定）】
【任务奖励：解锁深海校区初步控制权，获得墨角鲸部分预知能力】
【失败惩罚：被预言内容抹杀 - 守望者议会捕获并实验】
我愣住了。墨角鲸？就是外面那个大家伙？让我获得它的信任？那玩意一巴掌就能拍碎这个培养舱吧！
"开什么玩笑..."我对着手机低吼，"我拿什么获得信任？请它吃海鲜？"
系统没反应。我气得想把手机扔了，可刚举起手就停住了——培养舱在震动。
不是轻微的晃，是剧烈的抖。金属墙壁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要散架似的。红色的警报灯突然闪起来，刺得人眼睛疼。
"嘀——嘀——嘀——"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我抬头看向观察窗，外面的墨角鲸不见了。刚松了口气，培养舱顶部的通风口突然打开，淡绿色的气体喷了出来，带着股甜腻腻的香味。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捂住口鼻。催眠气体！守望者这么快就追来了？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挣扎着往培养舱门那边挪，液体阻力太大，走得跟慢动作似的。门锁闪着红光，上面的显示屏碎了，肯定打不开。旁边的控制面板也黑着，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身后的气体越来越浓，我开始头晕，眼皮沉得厉害。不行，不能睡！睡了就真成实验品了！
我摸了摸腰间，消防斧还在！刚才藤蔓茧爆炸的时候居然没丢。斧头刃上还沾着蓝色的藤蔓汁液，在应急灯下闪着光。
"妈的，拼了！"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举起斧头，瞄准观察窗最薄弱的角落——那里有个裂缝，是刚才掉下来时砸出来的。
"喝！"我喊了一声，借着浮力跳起来，斧头带着风声劈了下去。
"哐！"
玻璃裂开更多细纹，蓝色液体开始往外冒，形成小小的漩涡。
头更晕了，腿像灌了铅。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我举起斧头，又劈了下去。
"哐——！"
裂纹扩大，玻璃碎片"哗啦"一声掉下来不少，液体流得更快了。外面的水涌进来，带着巨大的压力，把我往窗口推。
再来一下！我咬紧牙关，举起斧头。
这一斧劈下去，整个观察窗都碎了。
海水裹挟着玻璃碎片涌进来，像只大手把我抓起来，往外拖。巨大的水压压得我胸口发闷，耳膜刺痛。我拼命闭着嘴，不让海水灌进肺里。
就在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
不是在耳朵里，是在脑子里。苍老，威严，非男非女，却又好像两者都是。像几千年前的古树在说话，带着潮水般的回响。
【你想知道苏晴在哪吗？】
我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中，那双螺旋状的瞳孔缓缓转动，无限深邃，仿佛包含了整个宇宙的秘密。墨角鲸巨大的身影悬浮在我面前，那些发光的斑点像星星一样闪烁。
然后，一切都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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