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电话在手里震得越来越厉害，嗡嗡的震动感顺着胳膊骨头往脑仁里钻。我刚从空间裂缝摔出来的眩晕还没缓过来，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估计是刚才穿越的时候又裂开了。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涩得我直想掉眼泪。
周志强已经爬起来了，特警的本能让他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他猫着腰朝烂尾楼二楼断墙挪过去，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豹子。那截墙勉强能当个制高点，他上去的时候，我听见碎砖头掉地上的哗啦声。
陈小雨还站在原地啃面包，校服上沾的灰让她看起来像刚从哪个角落刨出来似的。但她咬面包的动作突然停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卫星电话，黑沉沉的眼珠里像藏着两片乌云。
周围静得吓人。刚才便利店那边的爆炸声到这里变得闷闷的，像是隔着好几床被子。风一吹过钢筋骨架，发出呜呜的哭腔，听得人头皮发麻。我低头吐了口唾沫，发现唾沫星子在半空中就变成橘红色的粉末，这才注意到天空正往下掉铁锈色的灰。
地上那些从裂缝里钻出来的野草发着蓝幽幽的光，踩上去跟踩着会亮的塑料玩具似的。缠怨猫从我怀里跳出去，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野草，蓝光突然亮得刺眼，猫主子吓得嗖一下蹿回我肩膀，尾巴毛炸得像个鸡毛掸子。
电话还在犟犟地响，屏幕上那个未知号码闪得人眼晕。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临时安全屋坐标已发送，"李建国的声音从听筒里挤出来，带着滋滋拉拉的杂音，"交出空间异常者可获得A级资源支持...包括你那所'大学'的土地审批文件。"
我差点笑出声，后背疼得我龇牙咧嘴："资源支持就是把人切片研究？你们处理中心的流程我刚学过，在便利店看新闻联播学的。"
"别冲动！"周志强在二楼低吼，"我们现在没有后援！"
陈小雨突然凑过来，下巴上还沾着面包渣："他在拖延时间定位信号，120秒内不离开这里我们都会被强制遣返。"她说话的时候，脖子上那个银色项链突然闪了一下光，像手机闪光灯。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3级空间锁定装置，建议立即脱离信号源区域】。
我看着手里的卫星电话，又抬头看了看周志强。他站在断墙上警惕地环顾四周，但我清楚地看见他右手悄悄伸到耳后，按了一下什么东西。那里有个绿豆大小的东西闪了三下绿光，然后就灭了。
一股火噌地从脚底窜到天灵盖。我攥着电话的指节硌得生疼，手机壳上的校徽图案都快被我捏碎了。我以前觉得周志强这人还行，虽然有时候轴得像根钢筋，但总归不是坏人。现在看来，穿制服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从便利店开始就联系他们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点，但后背的伤口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在扎，"还是更早？"
周志强的脸僵了一下，从断墙上跳下来。他落地的时候动作有点晃，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又松开："你不明白林舟，这女孩携带的技术..."
他的话突然被一阵狗叫声打断。那不是普通的狗叫，是德国牧羊犬特有的、低沉又充满威胁的吠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越来越近。
陈小雨的脸"唰"一下白了，比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还白。她一把抓住我胳膊，手心冰凉："追迹犬！他们用空间锚定剂标记了我们！"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着往前跑。周志强骂了句脏话，跟在我们后面。猫主子在我怀里不安地扭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头顶的铁锈灰突然变得密集，像下了一场橘红色的暴雨。能见度一下子降到只有五六米，远处的建筑轮廓开始扭曲，有的像融化的蜡烛，有的像被捏扁的易拉罐。低频的嗡鸣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震得我牙根发麻，耳朵里像塞了团棉花。
最吓人的是脚下的地面。那些发蓝光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转眼间就没过了脚踝。它们的叶子蹭在小腿上，凉飕飕的，像蛇的舌头。
"往哪跑？"周志强在后面吼，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对劲，好像隔着什么东西。
"地下停车场！"陈小雨头也不回地喊，"那边有个空间节点！"
她伸手拽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那个扭曲的金属符号突然从银白色变成幽蓝色。周围的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我看见我们身后的地面正在塌陷，黑色的雾气从裂缝里涌出来，像倒扣的洪水。
黑雾蔓延得飞快，所到之处，那些发蓝光的野草瞬间就枯萎碳化，变成一撮撮黑色的粉末。周志强反应最快，他一把拽住我的后衣领，把我往旁边一扯。我踉跄着回头，看见刚才站的地方已经被黑雾吞噬，地面上留下电路板烧焦似的纹路。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周志强边退边开枪，子弹打在黑雾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只激起一圈圈涟漪。
陈小雨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项链上。蓝色的光芒猛地炸开，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防护罩，恰好挡住了黑雾的追击。防护罩接触到黑雾的地方滋滋作响，像油锅里溅了水。
"异常空间的排斥现象..."她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我们是'非法访问者'。"
我这才注意到周志强的裤腿破了个口，伤口处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像电路板上的线路。他自己显然也发现了，正一脸惊恐地盯着伤口。
"你腿怎么回事？"我抓住他胳膊，"那不是普通伤口！"
周志强的脸色比陈小雨还难看。他想说话，嘴动了半天，最后只发出一声痛呼。黑色的纹路正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爬，像蛇一样钻进他大腿根。
陈小雨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扔给我："按住他的伤口，顺时针揉三圈。"
我接住一看，是枚边缘发黑的五角钱硬币，就是刚才在便利店里自己转圈圈的那枚。没时间多想，我蹲下身按住周志强的伤口。他的皮肤烫得吓人，好像里面塞了个滚烫的电烙铁。
硬币刚接触到伤口，周志强就疼得嗷嗷叫，差点一脚踹在我脸上。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黑色的纹路碰到硬币后，像退潮似的往回缩。我按着陈小雨说的，顺时针揉了三圈。
硬币突然变得滚烫，我手一松，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再看周志强的伤口，黑色纹路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淡金色的符文，像纹身一样刻在皮肤上。
"混沌入侵前我住在这里..."陈小雨看着那个符文，眼神有点复杂，"我们这些活下来的，都叫'空间难民'。"
黑雾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一起哭。我抬头，看见黑雾中浮现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它们的眼睛空洞洞的，全都盯着我们这个小小的防护罩。
周志强突然拽我胳膊，指着左边："看那边！"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地面陷下去一大块，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最奇怪的是，洞口边缘渗出蓝绿色的光，和那些野草发光的颜色一模一样。
"走！"陈小雨抓起地上的硬币，第一个冲向洞口，"那是个应急通道！"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到洞口边。这里果然是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坡道又陡又滑，墙上布满了爪痕状的深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臭氧味，呛得人直咳嗽。
周志强突然停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屁快放。"我没好气地说，后背还是疼得厉害。
"那个..."他挠了挠头，"关于报告的事，我..."
"先跑出去再说！"陈小雨在前面喊，"黑雾要突破了！"
她没骗人，身后的防护罩正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要散架的自行车。那些黑色的人脸挤在防护罩上，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吓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们连滚带爬地冲下坡道。坡道上的地面裂了好多缝，蓝绿色的光从缝里渗出来，随着我们的脚步一闪一闪的，像踩在什么活物的皮肤上。
地下停车场大得吓人，黑黢黢的看不到边。几十辆废弃的汽车整整齐齐地停在车位上，车窗玻璃反射着蓝绿色的光，看起来像一排眼睛。最诡异的是，所有车的车门都敞开着，像是刚刚有人匆匆离开。
"这里以前是避难所，"陈小雨边走边说，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混沌入侵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躲地下安全。"
"结果呢？"周志强问，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陈小雨没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缠怨猫突然从我怀里跳出去，对着停车场深处发出低吼。我顺着它看的方向，发现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动。
仔细一看，差点把魂吓飞了。那是几十个人影，正从各个车位后面慢慢走出来。他们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走路姿势特别奇怪，膝盖从来不弯。更吓人的是他们的脸，惨白惨白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操！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周志强举起枪，手指抖得厉害。
"空间残影，"陈小雨掏出那枚五角硬币，在掌心快速画了个符号，"别开枪！物理攻击对他们没用！"
她把硬币往地上一按，蓝绿色的光芒瞬间扩散开来，在我们周围形成一个光圈。那些人影碰到光圈，像冰棍一样开始融化，变成一滩滩黑色的液体。
"快走！光圈撑不了多久！"陈小雨拽着我往前跑。
我们在汽车之间左躲右闪，那些黑色的人影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周志强在我右边，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额头上全是冷汗。我这才发现，他小腿上那个金色符文又亮起来了，还在微微发烫。
"你的腿..."
"没事！"他打断我，突然指向前面，"看那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停车场中央有个圆形的平台，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陈小雨项链上的有点像。平台中央有个窟窿，蓝绿色的光就是从那里渗出来的。
陈小雨眼睛一亮："找到了！空间节点！"
她拉着我冲到平台上，那个窟窿比我想象的要大，直径差不多有两米。往里面看，深不见底，只能看到蓝绿色的光和隐约的建筑轮廓。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另一个异常空间，"陈小雨掏出手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摸出来的，屏幕上显示着和我手机一样的系统界面，"比这里安全，有'守门人'。"
周志强突然"嘶"了一声，弯下腰按住小腿。他腿上的金色符文亮得刺眼，我甚至能看见符文在慢慢旋转。
"怎么回事？"我蹲下来帮他。
"不知道..."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突然好烫..."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自动亮了。一个全息投影弹出来，显示着三维地图，平台上的这个窟窿被标成了红色。
【系统提示：检测到稳定空间节点，符合教学用地基础条件】
【可消耗5000万建校基金进行锚定，是否执行？】
五千万？我看着那个数字，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刚到账的五亿好像还没焐热，就要花出去十分之一？就买这么个黑漆漆的窟窿？
"那里有和我一样的人在等你，"陈小雨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什么秘密，"真正的'老师'。"
周志强突然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他指着自己腿上的符文，声音都在抖："这个符号...是处理中心绝密档案里的...创世符文！"
我愣住了，创世符文？那是什么鬼东西？处理中心的绝密档案？周志强怎么会知道这些？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炸开，像一锅煮沸的粥。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是否执行"，又看看腿上发光的符文，再看看陈小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地下停车场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头顶的水泥块像下雨一样往下掉。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好像整个停车场都在坍塌。
"快决定！"陈小雨焦急地喊，"空间要崩塌了！"
我深吸一口气，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这次疼得我差点晕过去。但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五亿都花了，还差这五千万吗？
手指悬在"确认"按钮上方，我的手心全是汗。周围的晃动越来越厉害，周志强已经快要站不住了，陈小雨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她的手指冰凉。
远处的管风琴声越来越清晰，好像有无数人在唱歌。那些黑色的人影突然停止了攻击，全部转向平台中央的窟窿，像是在朝拜什么。
我咬咬牙，按下了"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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