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往鼻子里钻，怀里李萌萌体温降得厉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应急灯挂在天花板中央，六十秒一次规律闪烁，每次亮起都能看见地面裂缝中渗出的蓝光，脉动着，就跟某种活物的心脏似的跳个不停。
我把李萌萌往停尸台底下更深处塞，后背抵住冰凉的金属柜。怀中的小姑娘突然抽搐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在空中乱抓，最后死死攥住我手腕上的伤口，指甲深深陷进还在渗血的肉里。
“别乱动。”我压低声音按住她肩膀，摸到她后背脊椎骨的位置有突出的硬物在皮肤下游动。那东西在皮肤底下一拱一拱的，像是条小蛇钻进了骨头缝里，正顺着脊椎往上爬。
头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整排停尸柜在魔蛛群的撕扯下开始倾倒。最顶上那具尸体滑出来，重重砸在地上，腐烂的手指差点碰到李萌萌脚踝。就在这时，应急灯又暗下去，黑暗里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和某种液体滴落的嗒嗒声。
“老师……冷……”李萌萌往我怀里缩了缩，冰凉的小脸贴在我脖子上，冻得人一激灵。她眉心那颗星形纹路突然亮起来，微弱蓝光在皮肤下游动，就像舞台聚光灯突然打在她脸上，把她的眼睛照得透亮。
应急灯第三次闪烁时，我看清了停尸台对面那个站起来的怪物——根本不是什么机械人。
那东西外形勉强像人，但裸露的胸腔里装着齿轮和管线，透明外壳里灌满了幽蓝发光的浓稠液体，随着呼吸节奏在体内循环流动。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块布满裂纹的显示屏，此刻正闪烁着静电雪花，逐渐显示出"731"字样。
"自愈型共生体..."我想起标签上那几个字，盯着它胸腔里流动的蓝色液体。这东西里面的蓝光和李萌萌身上的纹路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停尸台突然剧烈晃动，上面的器械托盘全滑落在地。我赶紧用后背顶住摇摇欲坠的金属柜，柜子里福尔马林浸泡着的人体器官标本晃得像风铃似的。
"老师..."李萌萌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小手指着我的肩膀，"你的手..."
我低头一看，后背的冷汗瞬间冻成冰碴——自己右臂上那些蓝色纹路正在发生诡异变化。不再是上次看到的简单螺旋形，此刻竟在皮肤下游走，交织成精密齿轮形状，沿着静脉血管缓慢旋转，发出微弱蓝光，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在表皮下组装成型。
停尸台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猛地掀开，腐臭味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三只魔蛛已经突破地洞钻进来，螯肢上还挂着半块人类脊椎骨，绿色体液溅在地上，发出滋滋腐蚀声。
"待着别动！"我把李萌萌塞进金属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抄起旁边断裂的铁管，金属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一直传到胳膊肘。魔蛛复眼闪烁着幽绿光芒，能看见它们口器里滴落的粘液，每一滴都在地面蚀出小圆坑。
最前面那只魔蛛猛地扑过来，我侧身躲过，铁管狠狠砸在它甲壳上。
"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震得虎口发麻。那东西外壳比想象中硬得多，铁管愣是砸出个白印子，却没造成致命伤。魔蛛吃痛，发出刺耳嘶鸣，转身又扑上来，螯肢擦着我耳朵过去，带出的腥风刮得脸皮发烫。
后背突然传来灼热感，不是实体接触的烫，而是像贴了块烧红的烙铁——自己右臂上的蓝色齿轮纹路正在发热发亮，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电子在皮肤下游动，那种感觉又来了，和抱着李萌萌时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金属柜突然"哐当"一声翻倒，福尔马林液体喷涌而出，浇在最近那只魔蛛身上，发出类似电池短路的噼啪声。魔蛛痛苦嘶吼，翻滚的同时，我看到那只731号机械怪物胸腔里的蓝光突然暴涨，透明的外壳下，蓝色液体剧烈翻腾，像一锅煮开的蓝色岩浆。
"锁定...治愈因子...匹配..."机械怪物突然发出高频电子噪音，声音不像从扬声器传出，倒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检测到...共生体活性...98.7%..."
它猛地转向我们这边，胸腔打开，露出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数十根金属探针从内部伸出，对准李萌萌眉心那个正在发光的星形纹路。
"样本提取程序启动..."机械怪物的显示屏突然亮起红光，那些蓝色液体顺着内部管线开始循环加速，在透明外壳里形成微型蓝色漩涡，"优先...获取..."
魔蛛群突然骚动起来，不再攻击，而是像受到某种召唤，纷纷后退到墙角，对着机械怪物摆出臣服姿态，螯肢不安地颤动着。这诡异景象让我心里发毛，这机械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连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物都怕它？
"滴滴滴..."机械怪物头部突然发出警报声，所有金属探针都对准了李萌萌的方向，"警告...深渊侵蚀加剧...必须立即执行深渊净化协议B-7..."
"别碰她！"我扑过去挡在李萌萌身前，手里的铁管横在身前，摆出防御姿态。怀里李萌萌突然发出小猫似的呻吟，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皮肤——她眉心的星形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而我肩膀上的蓝色齿轮却越来越亮，和李萌萌之前生病时的状况一模一样。
应急灯突然熄灭。
黑暗降临的瞬间，我闻到福尔马林和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中，多了种难以形容的甜腻气息，像医院消毒水味里掺了蜂蜜，让人头晕目眩。731号机械怪物胸腔里的蓝色液体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在透明外壳里疯狂沸腾，气泡噼啪炸裂，释放出更多蓝光，照亮它扭曲的金属面孔和胸前的编号——"731"这三个数字在幽蓝背景下格外刺眼。
"系统错误...错误...共生体征象...出现..."机械怪物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电子眼红光闪烁不定，"发现...双生印记...主人...指令冲突..."
它的动作明显出现迟滞，金属探针在空中颤抖，一会儿指向李萌萌，一会儿又转向我肩膀上发光的纹路。我趁机扫视四周——应急灯彻底灭了，只有机械怪物胸腔里的蓝光提供照明，把整个停尸间照得如同鬼屋，墙壁上全是跳动的蓝色投影和扭曲的影子。墙角的魔蛛群安静得可怕，像在等待某种命令，让这个本该充满厮杀的空间变得异常压抑。
"萌萌？能听到老师说话吗？"我低下头，看到小姑娘眼皮轻轻颤动，眼角滑下泪珠，却不是普通泪水，而是晶莹的蓝色液体，滴在我手背上带着刺痛感，像撒了把细小的盐粒。
"老师...冷..."李萌萌睫毛上挂满冰晶，小脸苍白得吓人，"蓝色...都在...往下面跑..."
顺着她颤抖的小手往下指的方向，我看到地面裂缝中的蓝光此刻已经形成流动的小溪，正朝着房间中央汇聚，形成小型湖泊。而机械怪物就站在这片蓝光湖泊边缘，金属脚掌接触蓝色液体时发出滋滋声响，冒起白色蒸汽。
731号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显示屏上的数字疯狂闪烁，像是系统崩溃的前兆："错误...错误...双重指令...治愈程序VS提取程序...核心冲突..."它的金属手臂开始不规律抽搐，三根探针发出火花，"检测到...两个...共生载体...优先级判定失败..."
魔蛛群突然发出焦躁的嘶鸣，开始用螯肢抓挠地面，在水泥地上划出深深抓痕。头顶传来更密集的碎裂声，更多魔蛛正顺着天花板破洞往下钻，绿色体液像下雨一样滴落，在地面汇成恶臭小溪。
731号机械怪物突然不再犹豫，所有探针同时对准我怀里的李萌萌。胸腔猛地打开，露出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十几个微型泵体正在高速运转，蓝色液体顺着透明管道循环流动，在心脏位置汇聚成拳头大小的光球，发出脉冲式的蓝光。
"优先执行协议B-7..."机械怪物的显示屏闪烁着刺眼红光，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深渊治愈协议...启动..."
它猛地伸手抓向李萌萌。不是那种粗暴的抓取，而是精准地伸向小姑娘的右手腕。金属手指接触到李萌萌皮肤的瞬间，蓝光顺着他们接触点炸开——不是四散飞溅的光芒，而是形成细密的光丝，如同蛛网般缠绕在两人之间，形成能量的桥梁。
李萌萌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弓成虾米状。她后颈那些退去的蓝色纹路突然又浮现出来，这次不是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清晰的齿轮图案，每转动一圈，她后颈就会亮起一个光点，形成奇特的星座图案。我右臂上的蓝色纹路受到牵引，也开始发热发亮，皮肤下的"齿轮"以相同频率旋转，带来刺痛感。
"系统...检测到..."机械怪物突然卡住，显示屏上的红光和蓝光交替闪烁，像是内部程序正在激烈冲突，"协议...冲突...深渊治愈协议...与原始指令...冲突..."
它的金属手指开始不规律颤抖，时而想用力抓住李萌萌，时而又想抽回，仿佛有两个意志在争夺这具机械躯体的控制权。福尔马林从翻倒的容器中不断涌出，地板上会聚成浅浅的液体层，倒映着三种截然不同的光芒——魔蛛的幽绿、机械怪物的蓝光、还有李萌萌皮肤下若隐若现的幽蓝。
我看到李萌萌后颈的齿轮图案与自己手臂上的纹路开始同步旋转，两种光芒通过接触的皮肤不断交互流动，形成一个闭环。小姑娘原本冰凉的小手渐渐恢复温度，却开始无意识地抓紧我的胳膊，指尖传来剧痛——她的指甲在生长，变得又尖又长，像某种保护机制被激活。
731号突然发出刺耳的电子噪音，显示屏上的图像完全失真，变成雪花状的乱码。它猛然后退三步，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全身管线都亮起红灯，就像电路板短路。
"警告...深渊代码...入侵系统..."机械怪物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治愈程序...被篡改...检测到...深渊...意志..."
它的金属皮肤突然裂开无数细小缝隙，蓝色光芒从裂缝中渗出，就像汗液般顺着金属表面流淌。而那些液体滴落地面时，竟像活物般蜿蜒流向李萌萌，在地面形成发光的轨迹图。
突然，所有魔蛛同时发出尖锐嘶鸣，纷纷后退，对着机械怪物摆出臣服姿态，螯肢不断敲击地面，像是在进行某种朝拜仪式。更诡异的是，那些蓝光液体流过的地方，地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之前被魔蛛强酸腐蚀的孔洞和裂缝都在自动修复，露出崭新的灰色水泥地面。
"滋啦——"
机械怪物的显示屏突然爆出一串火花，它的金属头颅不自然地歪向一侧，胸腔里的蓝色液体开始呈现漩涡状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变成小型龙卷风，照亮整个停尸间。
李萌萌突然抬起头，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幽蓝色，像两颗浸泡在荧光液体中的玻璃弹珠。她伸出小手触摸731号机械怪物的金属外壳，接触的瞬间，蓝光顺着她的手臂迅速蔓延，在皮肤下游动，形成复杂的螺旋图案，那些之前消失的蓝色纹路全线复活，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像某种深海生物的发光触须。
"协议锁定..."731号显示屏突然恢复正常，显示出一行闪烁的绿色代码，"检测到新指令...深渊治愈协议启动..."
机械怪物猛地抬起头，所有金属探针突然收回胸腔，转而伸出三根治疗针头，对准自己的颈部接口。蓝色液体顺着针头注入，它的金属身体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化——接缝处裂开缝隙，内部机械结构重组，发出复杂的齿轮转动声。
"融合...开始..."机械怪物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稳定，"林舟...接受印记..."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突然感觉右手手腕传来剧痛，低头看见李萌萌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肤，那些蓝色纹路正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来，像有生命的藤蔓缠绕上我的胳膊，与自己手臂上的齿轮纹路对接在一起。
"这是干嘛？"我想甩开她的手，却发现两者皮肤像磁石般吸在一起，分不开了。
"必须...共享..."李萌萌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像从深井里传来，"老师...你的印记...能...救我..."
她的小手顺着我的手臂向上游走，指尖冰凉却带着奇异的疗愈力。每经过一处伤口，疼痛就减轻一分，但那种皮肤下有东西在钻动的感觉却越发清晰，像千万条发光小蛇在血管里穿梭。
731号机械怪物突然剧烈抖动，整个身躯开始变形重组，金属结构像折纸般折叠、展开、再折叠。它的躯干拉高，四肢拉长，原本棱角分明的机械外形变得更加流畅圆润，胸腔打开成莲花状，露出内部复杂的蓝色光脉，像某种能量核心在外放。
"检测到...双重印记持有者..."机械怪物的声音变得更加人性化，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深渊治愈系...激活...需要...建校基金..."
系统面板突然在我视网膜上弹开，刺目的红色警告闪烁不停：\
【检测到隐藏院系激活条件】\
【深渊治愈系（残缺）】\
【解锁费用：1,000,000元】\
【当前建校基金：490,000元】\
【资金缺口：510,000元】
"开什么玩笑？"我忍不住骂出声，"刚凑够500万建校基金，这还没喘口气就又他妈要100万？你这系统是趁火打劫专业户吗？"
731号向前一步，它胸前的蓝色光脉随着呼吸般的节奏脉动："深渊...治愈...需要...能量..."机械眼睛转向李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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