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玻璃镇纸裹挟着风声和男子疯狂的嘶吼，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撕裂了诊室内凝滞的空气，直扑傅砚辞的额角！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傅砚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锐利的光芒在瞬间凝聚成冰！他没有躲闪——狭小的诊室空间和身后墙壁限制了他的退路。千钧一发之际，他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和惊人的反应速度，猛地侧头、抬臂格挡！
“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响起！
沉重的玻璃镇纸没有砸中傅砚辞的太阳穴，却狠狠地砸在了他格挡的左前臂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镇纸瞬间脱手飞出，撞在旁边的文件柜上，发出哗啦巨响！碎裂的玻璃碴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
与此同时，一股尖锐的剧痛混合着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格挡的手臂狠狠撞向傅砚辞的头部！他的身体被带得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后腰重重撞在身后的办公桌边缘！坚硬的桌角顶得他闷哼一声！
男子被傅砚辞格挡的力量带得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
“傅主任！”“保安！快叫保安！”诊室门被猛地撞开！门口的护士和闻声赶来的保安惊恐地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按住了地上还在挣扎嘶吼的男子。
混乱中，傅砚辞扶着被撞痛的腰部，缓缓直起身。左前臂传来清晰的钝痛和麻木感，被镇纸砸中的地方迅速泛起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紫淤痕，皮肤表面甚至被飞溅的玻璃碴划开了几道细小的血口，渗出细密的血珠。
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
刚才那巨大的冲击力传导至头部，加上后腰撞击桌角的震荡，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额角——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黏腻。
鲜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冷峻的眉骨蜿蜒而下，流过眼角，在苍白如纸的脸上留下刺目的痕迹，最终滴落在他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前襟，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迹。
“傅主任！您的头！” 护士惊叫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傅砚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来，眼前有些发黑。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稳。疼痛和眩晕让他紧蹙着眉头，额角的伤口随着心跳一突一突地抽痛，鲜血还在不断地渗出。
“控制住他，报警。”傅砚辞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强压下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冷静，对着冲进来的保安下令。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被死死按住、依旧在疯狂咒骂的男人，眼神冰冷如刀，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有深沉的、被强行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傅主任，您快坐下！先止血！”护士手忙脚乱地拿来急救箱。
傅砚辞没有拒绝。他扶着桌子边缘，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眩晕感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紧咬着牙关抵抗着那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护士颤抖着用消毒棉球和纱布按住他额角不断流血的伤口。鲜血很快浸透了纱布，刺目的红色在眼前晃动。
急诊科的医生很快被叫了上来。初步检查：额角撕裂伤，长约3cm，深及皮下，需要清创缝合。左前臂大片软组织挫伤伴皮下血肿，局部皮肤划伤。头部CT排除颅内出血，但脑震荡症状明显。
诊室内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翻倒的椅子，散落的病历，还有地上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傅砚辞坐在椅子上，任由急诊医生处理他额角的伤口。冰冷的消毒水刺激着伤口，缝合针穿透皮肤的刺痛感异常清晰。他全程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哼。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缝合的间隙睁开，里面翻涌着冰冷的寒芒和一种深沉的疲惫。
处理完伤口，额角被覆盖上厚厚的无菌纱布，用胶带固定好。左前臂的挫伤也被喷上了药水，用弹性绷带加压包扎固定。眩晕感和恶心感依旧顽固。
“傅主任，您需要卧床休息，至少观察24小时。”急诊医生严肃地交代。
傅砚辞沉默地点点头，没有争辩。他扶着桌子站起身，眩晕感让他身体晃了一下，旁边的护士连忙扶住他。
“我没事。”他推开护士的手，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他脱下染血的白大褂，换上自己的深灰色风衣，尽量挺直背脊，一步一步，缓慢却沉稳地走出了这片狼藉的诊室。额角那块刺眼的白纱布，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如同一个无声的、带着血腥味的宣告。
随着夕阳的余晖洒落，云栖苑的楼宇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顾清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带着疲惫回到公寓楼下。电梯缓缓上升，他倚靠在轿厢壁上，揉着酸涩的眉心，脑海中仍在思考剧本中的一场关键戏份。
“叮——”电梯到达指定楼层。门缓缓开启。
顾清淮步出电梯，低头在包里寻找钥匙。正当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眼角余光捕捉到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那是傅砚辞。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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