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霜

00:17 AM｜杭州柏悦酒店

宋晚星将SD卡插入读卡器时，指尖的汗渍在金属表面留下雾状指纹。电脑屏幕蓝光映着她三天没卸妆的脸，密码栏闪烁着光标——她输入"20191214"，系统却弹出错误提示。

"怎么会......"

窗外的雨又密了起来，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蛇。她突然想起马嘉祺当时敲击密码锁的节奏：哒、哒哒。三下。

第二次尝试"20211214"，硬盘读取声骤然响起。

屏幕跳出三个文件夹：

【监控录像】

【音频记录】

【手写文档】

宋晚星点开最早日期的监控视频。模糊画面里，2019年的自己穿着褪色牛仔外套，正把签名本塞给身旁小女孩。镜头突然晃动，背景里闪过半个背影——黑色卫衣，右肩有道反光的字母M。

"这是......"

她放大画面，那人转身的瞬间，卫衣帽子滑落——十九岁的马嘉祺耳骨上还戴着未拆的耳钉，手里攥着张被揉皱的票根。

视频突然跳转日期。2020年3月，同一个监控视角拍到马嘉祺独自站在空荡的场馆里，对着她曾经坐过的第二排座位举起手机。放大后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她微博小号发的同人图。

"叮——"

微信突然弹出林姐的消息：「明天早班机回北京，马嘉祺团队要求你即刻停止剧本修改。」

宋晚星猛地合上电脑。浴室传来水声，她这才发现淋浴间亮着灯，磨砂玻璃上凝结的水汽正缓缓滑落。茶几上放着杯喝到一半的热可可，杯底压着张《快本》台本——

马嘉祺用荧光笔标出的游戏环节旁，写着句：「你画的泪痣位置很准。」

09:45 AM｜湖南广电化妆间

马嘉祺闭眼任由化妆师遮盖他通宵录制的疲惫。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声音："马老师，下个环节需要您即兴表演'发现暗恋女孩的日记'。"

他低头看台本修改标记，宋晚星的字迹穿插在打印体之间：【角色应该先触摸纸页边缘，再翻到中间】——正是他昨天在飞机上教她的剧本技巧。

"这个给您。"场务递来道具日记本，"编剧老师说按您习惯准备的。"

马嘉祺翻开扉页，呼吸微滞。这不是道具，而是宋晚星真正的创作笔记。最新一页写着：

「他总记得我所有错误的航班号

却假装不记得

我们早就见过」

台下观众突然尖叫。马嘉祺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摩挲着那句话，指尖沾上了钢笔水未干的墨迹。

02:30 PM｜酒店行政酒廊

宋晚星盯着平板上《快本》的直播画面。马嘉祺在游戏环节突然脱离台本，对着镜头举起那本笔记：

"借这个机会，想对某位编剧老师说..."

画面突然切广告。

林姐的阴影笼罩在咖啡杯上："公司已经联系平台删减片段。"她推来保密协议，"签完这个，你可以继续跟组。"

宋晚星看向第三条条款：【不得与艺人有任何非工作接触】。签名处已经有个飞扬的"M7"——明显是马嘉祺的字迹，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叉。

"他签完又划掉了。"林姐冷笑，"所以现在是双倍违约金。"

落地窗外，雨滴在玻璃上凝结成霜花。宋晚星突然发现，那些看似随机的冰晶，其实都是完美的六边形。

11:17 PM｜医院急诊部

宋晚星攥着挂号单在走廊踱步。SD卡里的音频文件循环播放着马嘉祺的心理咨询录音：

"......患者持续用创作型焦虑掩盖PTSD症状......建议停用艾司西酞普兰......"

急诊室门开，戴口罩的医生招手："患者醒了，但拒绝见经纪人。"

病床上，马嘉祺右手连着心电图导联线，小指伤口又渗出血迹。床头柜摆着撕开的药片包装——正是录音里提到的抗抑郁药。

"密码是今天的日期。"他声音沙哑，"这次别猜错了。"

宋晚星打开手机，锁屏显示：2023年12月14日。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同一天，自己在微博小号写的话：「他眼里的光足够照亮所有人，除了他自己。」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马嘉祺忽然抓住她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右眼下方——那颗泪痣的位置。

"现在你知道，"他睫毛扫过她虎口，"为什么是三十次NG了。"

走廊传来林姐的高跟鞋声。宋晚星匆匆抽手，却被他塞进一张门诊预约单——患者姓名栏写着她的本名，就诊日期却是两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