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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潜行遇刺影

凤印在手,皇上请放手

风从后窗缝隙灌进来,扯起我单薄的中衣衣角。手里的银簪被体温焐得温热,簪尖却透着一股寒气。我盯着窗棂上锈蚀的铁栏,数到第三根时,外面传来换岗禁军的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

"腰牌验好。"

"诺。"

两记沉闷的应答声隔着院墙飘进来,带着兵器碰撞的脆响。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叶发疼,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七分。右手握住最下面那根铁栏,指腹摸索到接口处的锈迹,银簪精准地插进去——小时候跟侍卫学的撬锁手艺,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咔嗒"一声轻响,铁栏应声而开。

冷风卷着细雪沫子扑进来,我打了个寒颤,翻身跃出窗外。落地时踩到一捧冻硬的积雪,脚下打滑险些摔倒,慌忙扶住墙根才站稳。掌心按在粗糙的砖墙上,摸到一层薄冰,冷得像死人的皮肤。

墙根堆着半人高的枯枝败叶,是深秋时宫人清扫留下的。我缩在里面,胸口起伏得厉害,得使劲按住才能不让喘息声漏出去。右边鬓角的碎发垂下来挡了视线,沾在结了薄霜的脸颊上,又痒又凉。

远处更夫敲了三梆子,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宫夜里传出老远。子时三刻。

我扒开枯枝往外看,禁军刚换完岗,两个背影正缓慢地走向巷子尽头。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晃悠,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等那团光晕拐过墙角,我立刻猫着腰蹿出来,像只受惊的兔子,贴着墙根快速移动。

三年前嫁进东宫那天,我就知道这深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藏得住人的影子。每天亥时我都会借口散步,绕着宫墙走一圈,默默记着禁军换岗的时间、巡逻队经过的路线、哪些宫墙的阴影最深、哪些地砖松动会发出声响——那时候不过是怕万一有朝一日萧玄烨想对我下手,我总得有条逃命的路。

没想到一语成谶。

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我整个人僵住,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低头一看,是半块冻硬的馒头,被我踩得粉碎。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屏住呼吸,慢慢直起身,竖起耳朵听着。

没有动静。

只有风穿过宫墙垛口的呜咽声,像个伤心的女人在哭。我拍拍胸口,刚要继续往前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斜对面的宫墙阴影里,有个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草动的那种晃动,是有生命的、带着目的性的移动。

我浑身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站在原地没敢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月光被宫墙切割成一条一条的,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明暗交错,根本看不清是不是真有东西。也许是只野猫?或者是只耗子?宫里这些畜生多着呢。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继续往前走。脚抬得很高,落地很轻,像踩在棉花上。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那个方向,一步,两步,三步......

什么都没有。

maybe真是我太紧张了。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却笑不出来。肩颈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后脑勺一阵阵发麻——那是小时候在军营里跟着父亲打猎时,被野兽盯上才会有的感觉。

前面就是转往养心殿的拐角了。我放慢脚步,先探出头扫了一眼。巷子空荡荡的,只有两侧宫墙上挂着的气死风灯,在风里晃来晃去。养心殿的飞檐翘角在远处的月色下露出来一点轮廓,像只蛰伏的巨兽。

就是现在!

我刚要冲出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衣袂破空声!

想都没想,我矮身往右侧猛地翻滚出去!"嗤"的一声,什么东西擦着我的左肩飞了过去,钉进前面的木柱里,入木三分!

我顾不上看清那是什么,连滚带爬地躲到旁边的石狮子后面,心脏狂跳不止。左肩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伸手一摸,指尖立刻沾满了温热粘稠的液体——血!

偷偷探出头,看见一支黑色的短箭深深钉在柱子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箭头泛着诡异的幽蓝,在月光下闪着光,一看就淬了剧毒。

刺客?!

是谁派来的?萧玄烨?还是陷害我谢家的老贼?

没等我想明白,眼前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已经站在我面前。蒙面,黑衣,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刃薄得像纸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心里一沉。这人的身形看着很熟悉,动作快得不像普通刺客。

"你是谁?"我握紧袖袋里的银簪,缓缓站起身。左肩的伤口越来越疼,疼得我几乎站立不稳,视线也开始有点模糊。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用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盯着我。那是一双很奇怪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星。

突然,他动了!

短刀带着风声刺向我的心口,速度快得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只能下意识地偏身躲开,刀刃擦着我的肋骨划过去,带走一片皮肉,疼得我闷哼一声。

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刺激得我脑子反而清醒了几分。我想起小时候父亲教我的防身术,深吸一口气,身体像泥鳅一样滑出去,躲开他的下一击。

"缠龙手?!"我失声惊呼。

黑衣人用的擒拿手法,赫然是我们谢家秘传的缠龙手!第三式"锁喉扣",跟父亲当年教我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父亲说过,这套手法是谢家祖传的,从不外传!除了父亲、表哥和几个亲近的将领,根本不可能有外人会!

黑衣人听到我的话,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给了我喘息的机会。我退到石狮子后面,警惕地看着他,脑子飞快地转着。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谢家的武功?是敌是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禁军的吆喝声:"什么人在那里打斗?!"

糟了!打斗声引来了巡逻队!

黑衣人明显也慌了,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复杂。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把短刀收了起来。

我心里一紧:他想干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冲过来,右手闪电般伸向我。我以为他要攻击,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举起银簪刺过去——却刺了个空。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感觉到手心被塞进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黑衣人正用口型对我说着什么。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嘴型,但那四个音节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我的脑海——

"凤印护主。"

凤印护主?

什么意思?凤印不是皇后的印玺吗?在林梦瑶那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等我想明白,黑衣人突然后退一步,反手将短刀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不要!"我失声喊道。

他看着我,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还有一丝......欣慰?那眼神,像极了青竹刚才看我的眼神!

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染红了黑色的衣袍,也溅到了我的脸上。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我却感觉像冰一样冷。

"人在这里!"禁军举着火把冲了过来,将我和黑衣人团团围住。火光把他们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兵器,对准了我。

我站在那里,浑身僵硬,看着地上渐渐失去气息的黑衣人,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心的那个东西硌得我生疼——是半块虎符残片!跟我在枕头底下发现的拓印严丝合缝!

"都不许动!"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禁军分开一条路,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禁军统领张启!萧玄烨的心腹!

张启走到黑衣人尸体旁,蹲下身翻了翻他的脸,又检查了一下伤口。动作利落,面无表情,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而不是一具尸体。

就在他弯腰的时候,腰间挂着的玉佩滑了出来,在火光下闪了一下。我瞳孔骤缩——那是一枚虎形玉佩!跟我手里的虎符残片形状惊人地相似!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成形:禁军统领,虎形玉佩,虎符残片......难道......

"谢氏,你深夜在此作甚?还杀了人?"张启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我,语气冰冷。

我握紧手心的虎符残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毒性开始发作,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麻木感。视线越来越模糊,张启的脸在我眼前晃动,像个扭曲的鬼影。

不能被抓!我要是被抓了,谁来救父皇?谁来为谢家平反?

眼角瞥见旁边有座假山,是小时候我和表哥偷偷玩耍时发现的,里面有个能容一人藏身的暗格!

就是现在!

趁着张启低头查看黑衣人身份的瞬间,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假山冲过去!

"拦住她!"张启怒吼声在身后响起。

箭矢擦着我的耳边飞过,钉进假山石里,溅起一片碎石。我连滚带爬地钻进暗格,用尽力气推开石头挡住入口。

黑暗瞬间吞噬了我。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泥土的气息。我蜷缩在里面,浑身抖得像筛糠,既因为害怕,也因为毒性发作。左肩的伤口疼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楚,疼得我眼前发黑。

外面传来禁军搜查的声音,脚步声、刀剑碰撞声、张启的怒吼声,乱成一团。我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凤印护主......凤印到底在哪里?它怎么护主?

虎符残片......禁军统领的虎形玉佩......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谢家的武功?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给我虎符残片?还说凤印护主?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打转,搅得我头疼欲裂。毒性越来越强,手指开始不听使唤,视线彻底模糊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手指触碰到胸口贴身藏着的丝帕——那块绣着凤鸟叼着印玺的丝帕。

凤鸟......印玺......凤印......

凤印护主......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随即彻底陷入黑暗。最后意识停留在一点上:无论如何,我必须活下去!我要查清楚真相!我要为谢家平反!萧玄烨,你到底在这盘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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