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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格藏踪 血帕密语

凤印在手,皇上请放手

意识像是沉在冰凉的水底,又像是被无形的网紧紧裹着,连呼吸都觉得费力。我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寸皮肤下面都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又疼又痒,抓心挠肝。

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一块烧红的烙铁时时刻刻熨在那里。血腥味混着暗格里特有的潮湿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泥土气息,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牵扯着肺腑,疼得我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咳咳……咳咳咳……"

不能咳!

我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来压制喉咙里的痒意。尖锐的牙齿咬破了下唇,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铁锈般的腥气。外面隐约传来禁军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压低了声音的交谈,靴底碾过石子路,"沙沙"作响,在这死寂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

"张统领说了,一寸都不能放过!"

"搜仔细点,别让那娘们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甚至能听到他们搬动石块、扒拉草木的声音。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咚咚咚"地撞着胸口,震得我头晕眼花。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浸湿了鬓发,黏糊糊地贴在脸上,冰凉刺骨。

我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往暗格的最深处又挤了挤。这里空间太小了,只能勉强容我一个人蜷缩着,膝盖顶在胸前,难受得很。但现在,这狭小的空间却成了我唯一的庇护所。

指尖无意中触到身边的地面,湿漉漉的,黏糊糊的。我心里一紧,难道流了这么多血?抬手想摸一下伤口,却发现手臂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手指也麻木得不听使唤。毒性还在发作,四肢百骸都传来一阵阵的麻痹感,像是有成千上万根细细的针在扎着,又像是被冻僵了一样,又疼又木。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吗?

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眼前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什么都看不清。耳边禁军的声音仿佛也远了,变得嗡嗡的,像是隔着一层水。

不!我不能死!

父亲,母亲,谢家一百七十三口人……他们还等着我去平反昭雪!父皇还被困在宫里,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我猛地咬紧牙关,用疼痛刺激着自己涣散的精神。一定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很久。我的听觉似乎先慢慢恢复了,能更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动静。除了禁军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还能听到风穿过假山缝隙发出的"呜呜"声,像是谁在低低地哭泣。

还有……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

很轻,很有规律,像是从什么地方渗出来的。我努力侧耳倾听,试图分辨声音的来源。好像就在……我头顶的方向?

我艰难地转动脖子,眯着眼睛往头顶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刚才恍惚中,好像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透了进来?我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是的!在头顶斜上方的石缝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很淡,像是远处天边的启明星,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这微光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希望!

是天亮了吗?

我心里一阵激动,挣扎着想往上挪一点,看得更清楚些。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稍微一动,就牵扯得伤口剧痛,还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差点直接晕过去。

冷静,谢云溪,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必须保持体力,必须想办法。

水滴声还在继续,"滴答……滴答……"

水声……有水就好办了。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无论是喝下去补充体力,还是……

我的手下意识地摸索着胸口。隔着单薄的中衣,能清晰地摸到那个硬硬的、方方的小东西——那块绣着凤鸟叼印的丝帕,被我贴身藏着,一直没丢。

那块丝帕……黑衣人临死前说"凤印护主"……母亲临终前说"凤印非玉,遇血方显,水行则生"……

这些零碎的信息在我混乱的脑子里盘旋。凤印到底是什么?丝帕和凤印又有什么关系?遇血方显……水行则生……

我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难道……

我集中所有的力气,艰难地抬起右手,摸索着伸向头顶传来水滴声的方向。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抬高一寸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指尖在粗糙的石壁上摸索着,终于,在一个石缝的边缘,触到了一丝冰凉湿润的触感。

找到了!

我小心地将手指贴在石缝上,接那一滴一滴渗下来的水。水滴得很慢,好半天才能接住一小滴。我贪婪地将手指凑到嘴边,将那点珍贵的水舔进嘴里。干裂的嘴唇尝到了水的清甜,虽然只有一点点,却像是甘霖滋润了干涸的土地,让我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

我没有停下来,继续用手指去接水。水滴顺着指尖流下来,滴落在我的衣襟上,浸湿了一小块。我忽然想起什么,心跳骤然加速。

水……遇水会怎么样?

我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刚接到的几滴水,滴在了胸口贴身藏着的丝帕上。然后,我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丝帕静静地贴在我的胸口,没有任何变化。

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是我想错了?失望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头顶石缝透进来的那丝微光似乎亮了一些。也许是天边的太阳又升起来了一些,光线更足了。那微弱的光线恰好照在我胸口被水浸湿的丝帕上。

我瞳孔骤缩,猛地睁大了眼睛!

奇迹发生了!

丝帕上被水浸湿的地方,原本看似普通的凤鸟图案,竟然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仅如此,凤鸟口中衔着的那个印玺,上面的纹路也变得异常清晰,一笔一划,繁复而精美,绝不是普通绣品该有的精细度。

更让我震惊的是,在凤鸟图案的周围,那些原本空白的地方,竟然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些不规则的线条!这些线条纵横交错,像是……像是一张地图?

我的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起来,激动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我没有想错!这块丝帕果然不简单!

但是,这些线条还是太模糊了,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而且,这张地图似乎并不完整,很多地方还是空白的。

遇血方显……

母亲的话突然又回响在我的脑海里。遇水只是显露出了一部分,要完全显现,还需要……血?

我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用尽力气将左手食指的指甲狠狠掐进了刚才被牙齿咬破的下唇。伤口本来就在流血,这么一刺激,立刻又涌出一股鲜血。我连忙低下头,将流着血的指尖按在了丝帕那些空白的地方。

温热的鲜血立刻被丝帕吸了进去。这一次,变化更加明显了!

鲜血在丝帕上晕染开来,却并没有胡乱扩散,而是沿着那些隐藏的纹路,缓缓地渗透、蔓延。原本模糊的线条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一张复杂而详细的地图,就这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这是一张……水道地图!

上面清晰地标示着纵横交错的线条,应该就是皇宫里的排水系统。还有一些小点和符号,不知道代表着什么。而在地图的正中央,有一个用红色标记的圆点,旁边似乎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坤"字符号。

坤……

我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里,有一块刻着"坤"卦的玉佩!那玉佩我一直贴身戴着,后来入宫时怕引起注意,才取下来收在了母亲给我的一个盒子里。

难道这个"坤"字,和母亲的玉佩有关?

地图上的红色圆点……我猛地反应过来!这个位置,不正是我现在所在的这座假山吗?!

原来如此!这块丝帕,竟然是一张藏在绣品里的皇宫密道地图!凤印……这块丝帕本身,就是所谓的"凤印"?或者说,它指向真正的凤印所在地?

"凤印护主……"黑衣人临死前的口型又浮现在我眼前,"水行则生……"母亲的声音也仿佛在耳边响起。

水行则生……水道……逃生……

我明白了!母亲和那个黑衣人,都是在告诉我,通过水道可以逃生!

巨大的喜悦和希望充斥着我的心房,让我几乎要欢呼出来。但理智很快又压过了激动。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必须尽快找到密道的入口!

我低下头,借着那微弱的光线,仔细研究着地图。地图上的红色圆点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假山下面的一个位置。旁边似乎还标注了几个小字,可惜血迹晕染得有些模糊,看不太清。

我用手在暗格的地面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暗格的地面也是冰冷的岩石,凹凸不平。我的手指在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忽然,摸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石头。

这块石头比周围的石头稍微松动一些,而且上面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我心中一动,用手指仔细地描摹着那些刻痕。

是了!这刻痕的形状,和地图上那个"坤"字符号一模一样!

找到了!入口应该就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将手指插进那块石头的边缘,用力往上一撬!

"咔嚓……"

一声轻微的响声,那块石头竟然真的被我撬动了!我心中一阵狂喜,顾不上手臂的酸痛,继续用力。石块缓缓移动,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浓重的潮湿气息从洞口散发出来,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水声。

下面果然有水!这就是水道的入口!

我心中激动万分,连忙低下头,想看得更清楚些。洞口不大,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下面似乎不深,但黑黢黢的,看不清具体情况。

就在这时,暗格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轰隆——"

是石块被搬开的声音!

"统领!找到了!这里有个暗格!"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是禁军士兵!

糟了!他们找到这里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没时间犹豫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块浸透了我的血、也承载着我的希望的丝帕地图,小心翼翼地将它叠好,贴身藏好。然后,我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袖袋里的半块虎符残片,头上的银簪……就这些了。

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刚才的一番动作又扯动了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我咬咬牙,撕下裙摆的一角,用尽全力缠住伤口,希望能稍微止住血。

"快!把石头搬开!仔细搜查!"张启那冷酷的声音在暗格外响起,越来越近。

没时间了!

我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蜷缩起来,闭上眼睛,猛地纵身跳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身体瞬间失重,下坠了大概一两丈的距离,然后"噗通"一声,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了我,冻得我浑身一激灵,差点喊出声来。河水很深,差不多到我的腰部,冰冷刺骨,激得我伤口一阵阵剧痛。但奇怪的是,这冰冷的河水似乎也暂时压制住了毒性,让我那麻木的四肢稍微恢复了一些知觉。

我挣扎着站稳身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果然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水道,不算太宽,刚好能容纳一个人行走。水道的墙壁是粗糙的石头,长满了青苔,湿滑无比。河水浑浊不堪,散发着一股腥臭味,脚踩在河底的淤泥里,软绵绵的,很不舒服。

身后洞口方向传来了禁军的叫喊声和跳下水的巨大声响。

"她跳下去了!快追!"

"别让她跑了!"

追兵来了!

我心中一紧,不敢怠慢,连忙低下头,辨认着血帕地图上的方向,然后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朝着地图上标示的、通往宫外的方向,快速地向前跑去。

冰冷的河水没过我的腰腹,每跑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淤泥深一脚浅一脚,还时不时碰到水里的石头和杂物,疼得我龇牙咧嘴。左肩的伤口在冰冷河水的刺激下,疼得几乎麻木,但我能感觉到,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染红了周围的河水。

身后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的叫骂声、 splashing水声在狭窄的水道里回荡,听起来格外刺耳。

"抓住她!前面没路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么快就到尽头了?不可能!地图上明明标示着还有很长一段路。我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跑。

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一个通道,右边一个通道。我连忙拿出贴身藏着的血帕地图,借着从洞口透进来、越来越微弱的光线,快速辨认着。

地图上显示,左边这条通道蜿蜒曲折,但一直通往皇宫外围,最终好像通向护城河边。而右边这条通道……地图上只是简单地画了一个问号,不知道通向哪里。

左边!通往宫外!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向左边的通道,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追兵也追到了岔路口,传来了张启的怒吼声:"分两队追!一队左,一队右!一定要抓住她!"

脚步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朝着左边追来,另一部分朝着右边跑去。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抓住我了。

我心里一阵紧张,不敢停留,只顾埋头往前跑。水道里越来越暗,到后来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好几次都差点被水里的石头绊倒。

毒性似乎又开始发作了,头晕眼花,四肢乏力,随时都可能栽倒在水里。但我不敢停下,一旦停下,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知道身后追兵的声音时远时近,像是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水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味,让我忍不住一阵阵恶心。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是出口!

我心中一阵狂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丝光亮跑去。

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隐约的风声和虫鸣声。

终于要逃出去了!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水道出口。

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晨雾弥漫,空气清新。初升的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这是在哪里?护城河边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后的水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追兵也到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转身,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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