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密档

药房内部像被台风席卷过。货架东倒西歪，各种颜色的药片与碎玻璃混在一起，形成危险的彩色沼泽。最里侧的麻醉药品专柜被铁栅栏封锁，锁头上挂着"陈明医师专用"的牌子。

　　夏旭刚要迈步，宋鹤衍突然拽住他后领。一根几乎透明的鱼线横在膝盖高度，连接着天花板悬挂的输液瓶架。瓶内晃动着琥珀色液体，标签上画着骷髅标志。

　　"绊线触发装置。"宋鹤衍用紫外线灯照出更多纵横交错的鱼线，"整个药房都是陷阱。"

　　他们蹑手蹑脚地绕过陷阱区，来到麻醉柜前。宋鹤衍注意到铁栅栏上有七道深浅不一的抓痕，最深处能看到裸露的钢筋。夏旭试着用开锁工具，却发现锁眼被某种生物组织堵死了。

　　"让开。"夏旭从背包取出小型焊枪。火焰亮起的瞬间，整个药房的阴影突然扭曲起来。货架间的黑暗凝结成实体，一个穿着染血药剂师制服的人形生物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如果那能称之为站立的话。它的下肢融化般与地面相连，上半身却像蛇一般拉长到两米多高。

　　"规则...破坏者..."药剂师的喉咙里挤出气泡音，十指延长成手术刀般的金属薄片。

夏旭转身甩出三把飞刀，全部命中咽喉要害。但药剂师只是晃了晃脑袋，刀片从伤口处被新生的肉芽推出。"你拖住它。"宋鹤衍将焊枪塞给夏旭，"我需要两分钟。"

药剂师扑来时，夏旭一个滑铲从它下肢的黏液层穿过，焊枪火焰扫过怪物后背。伴随着烤肉般的滋滋声，怪物发出高频尖叫。夏旭趁机跃上货架，引着怪物向反方向移动。

　　宋鹤衍趁机从口袋取出在204诊室找到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CM"字样。插入锁眼的瞬间，钥匙自己转动起来，铁栅栏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缓缓打开。

　　麻醉柜里整齐码放着几十个贴着黑色标签的玻璃瓶。宋鹤衍快速翻阅旁边的登记簿，在2018年11月那页发现了异常——有七支杜冷丁的领取记录被涂改成生理盐水，签字栏却留着陈明的工整签名。

　　柜子最下层有个带密码锁的金属盒。宋鹤衍试着输入"0617"——204诊室门牌号的倒序。盒盖弹开的瞬间，药房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他摸到一张磁卡和厚厚一叠照片。

　　紫外线灯下，照片显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七个穿病号服的人被绑在手术台上，胸腔打开，而拿着心脏的医生——赫然是年轻版的陈明。每张照片角落都标着日期：2012年6月17日。

　　"宋！这边！"夏旭的喊声从货架区传来。药剂师已经膨胀到几乎顶到天花板，它融化的下肢现在布满眼球，每个瞳孔都倒映着夏旭的身影。更可怕的是，那些鱼线陷阱开始自动收缩，悬挂的毒液瓶像钟摆般摇晃。

　　宋鹤衍抓起磁卡冲向出口，突然注意到药房角落的配药台上放着本打开的日志。他冒险冲过去，在最后一页看到了用红笔写的大段文字，其中几行被反复描粗：

　　"主任的实验需要活体器官...但排斥反应太强烈...陈明提出用仪式稳定...第七个祭品必须是自愿的...我不能再..."

　　文字在这里中断，最后几个字母拖出长长的划痕，像是作者被突然拖走。宋鹤衍撕下这页塞进口袋，转身时撞倒了旁边的药瓶架。玻璃碎裂声中，某种粘稠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裤腿。

　　药剂师突然停止追击夏旭，所有眼球齐刷刷转向宋鹤衍。"污染...检测..."它像蜘蛛般沿着天花板爬来，下颌裂开成四瓣，露出里面螺旋排列的牙齿。

　　夏旭从侧面飞扑过来，焊枪直接捅进怪物口腔。烈焰从药剂师眼眶喷出时，整座药房开始震动。货架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各种药品混合产生诡异的化学反应，彩色烟雾迅速充满空间。

　　"闭气！"宋鹤衍拽着夏旭冲向出口。他们撞开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气浪将两人掀飞到走廊对面，灼热的金属碎片像雨点般钉入墙壁。

　　夏旭咳嗽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左臂被染成荧光绿色。"见鬼，这玩意在啃我的防护服。"腐蚀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宋鹤衍从急救包取出中和剂，突然僵住了。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穿着白大褂的陈明正静静注视着他们。医师袍雪白无瑕，与之前见到的腐烂警察判若两人。

　　"需要帮助吗？"陈明的声音温润如玉，右手却藏在背后。宋鹤衍敏锐地注意到他白大褂袖口有新鲜的血迹，而胸牌上的名字正在"陈明"与"主任"之间来回切换。

　　夏旭本能地摸向武器，被宋鹤衍暗中制止。"盐酸灼伤，需要碳酸氢钠溶液。"宋鹤衍平静地说，同时用脚尖碰了碰夏旭的靴子——地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新的血字规则："第六条：穿白大褂的医生问话时必须回答。"

　　陈明微笑着走近，藏在背后的手缓缓抽出——那是支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巧了，我正好有特效药。"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过在此之前..."

　　他突然将注射器扎向夏旭脖颈！宋鹤衍早有准备，医疗剪精准格挡，玻璃管摔碎在地。蓝色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蛛网状结构，将方圆两米的地面变成粘稠的陷阱。

　　陈明的脸开始融化，白大褂下伸出更多手臂。"为什么...不听话..."他的声音分裂成男女老少多重和声，"明明...可以...不痛的..."

　　夏旭的战术匕首划过陈明咽喉，却只带出黑色粉末。更可怕的是，被割开的伤口里露出另一张人脸——是药剂师的五官，正诡异地微笑着。

　　"规则七！"宋鹤衍突然大喊，同时拽着夏旭撞进旁边的病房。门板上浮现出血字："当遇到无法对抗的敌人时，躲进最近的房间并保持安静一分钟。"

　　他们背靠门板屏住呼吸。门外，陈明的身体像装满液体的塑料袋般撞击着门板，某种粘稠物质从门缝渗入，在地板上形成眼球形状的图案。夏旭的计时器跳到60秒时，所有声音突然消失。

　　宋鹤衍从猫眼望出去，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留着几串反向的脚印——像是有人倒着走回了黑暗深处。

　　"这个。"宋鹤衍展开从药房带出的磁卡，上面印着"停尸房三级权限"和一张模糊的照片。夏旭倒吸冷气——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断指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