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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沉默的回响

错频共振(严文)

放学的人流早已散去。教学楼的喧闹被吸走了,只剩下巨大而空洞的死寂。灯管惨白的光线透过一扇扇教室门上的玻璃,在地面走廊投下冰冷的矩形光斑,彼此独立,毫无温度。

严浩翔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教室里的狼藉早已被值日生草草收拾,断裂的课桌被拖走,散落的杂物清理干净,只有地上那块翘起的地砖似乎更松动了些,像一个无声的、卑微的标记。

李强被搀着去了医务室,教室里短暂地陷入一种真空状态。没人来询问严浩翔发生了什么,更没人关心他此刻的状态。只有几道快速瞥来的目光,带着惊魂未定后的余悸和难以言喻的审视,像扫描仪一样扫过他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然后飞快地移开。那不是同情,更像是对危险源的警惕疏离。

他闯祸了。他“发疯”了。他差点变成和那个毁掉桌子的“怪物”一样可怕的存在。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标签。

刘耀文走后那冰冷的警告眼神,烙印般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比李强那恶毒的咒骂更让他浑身发冷。那个眼神像是在确认:看,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被逼到绝境,随时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区别在于,他选择了离开,留下了一个更深的漩涡让严浩翔独自沉沦。

胃里还在隐隐作痛,像是被那声嘶吼撕裂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口腔内壁被咬破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但他感受不到饥饿,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冰冷麻木。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收拾好自己散落在地上的书本和文具。动作迟钝,每一次弯腰都能听到脊椎骨节发出的细微声响。

当他终于背起书包,脚步虚浮地走出教室后门时,走廊里早已空无一人。夕阳的最后一抹残红挣扎着从走廊尽头的窗口透进来,在冰冷的地砖上拖出他孤独而扭曲的长影。每一盏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又在他蹒跚走过十几米后迅速熄灭,将他抛入下一段短暂的黑暗,循环往复。像是某种预示,光永远追不上影的沉重。

校门外的小食街依旧喧闹拥挤。吆喝声、油炸食物的滋滋声、学生的嬉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堵嘈杂的声墙,将里面的寂静隔绝。严浩翔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麻木地穿过热气腾腾的人潮,食物的香味钻入鼻腔,却只让他感到更加反胃。

他再一次拐进了那条背风的冷巷。比昨天更早,天还没完全黑透,巷子深处的阴影却显得更加浓重。他靠着熟悉的那面墙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上,背包掉在身侧。他没有像昨天那样蜷缩,只是仰着头,后脑重重地抵着粗糙冰冷的砖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搁浅在岸边的鱼。劫后余生的感觉被巨大的空洞感取代,他甚至找不到一丝愤怒或者恐惧的余烬。

巷口的光线被一道身影挡住了,拖长的影子几乎覆盖到他的脚尖。

严浩翔疲惫地抬起眼皮。不是刘耀文那种修长挺拔的轮廓。更矮些,微微弓着背。借着巷口路灯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那张布满皱纹、写满无措和担忧的苍老脸庞——是音乐课的李老师。她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学生合唱曲谱,大概是要带回办公室整理。她显然认出了他,那双温婉的眼睛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严同学?”李老师试探地叫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你…还好吗?”

严浩翔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想低头,想避开那带着审视意味的关心。但他太累了,连动一下脖颈的力气都没有。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老师犹豫了一下,没敢进来,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距离严浩翔几步远的光影明暗交界处。她看到他苍白的脸色,额角细密的冷汗,还有因为打架被拉扯歪斜、蹭了灰的衣领。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那只昨天受伤、又被校医处理过的手腕上,厚纱布裹着的地方,今天似乎又多添了些挣扎撕扯的痕迹。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下午…教室里发生的事…”李老师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似乎不太确定该不该问,“是李强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沉默。只有严浩翔粗重的喘息声在巷壁间回荡。

李老师似乎从他的沉默和狼狈里得到了某种无声的确认。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没有指责,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理解。

“唉,这些孩子……”她没再说下去。她抱着曲谱,视线在严浩翔毫无生气的脸和他那只缠着纱布、却依旧修长的手之间徘徊。一个微小的念头闪过。“严同学,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学过一点钢琴?”

嗡——

严浩翔的大脑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身体内部某个早已冻结的角落,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骤然爆裂!下午李强那恶毒的嘲讽如同淬了冰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来:“手都废了还惦记那玩意儿呢?”“怪不得上次音乐课,眼珠子都快掉钢琴里了……”

他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低下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被强行剥离最后一点遮羞布的羞耻和绝望!

李老师似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了不该碰的伤疤。她局促地后退了半步,声音带着歉意:“对…对不起,老师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平时挺…挺安静的……”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目光充满忧虑。

就在这时,巷口更远处的路边,一束强烈刺目的车灯由远及近,伴随着引擎的轰鸣戛然停住。一辆线条流畅冷硬、车漆在昏暗中泛着冰冷光泽的高级轿车停在了巷口对面的马路牙子旁。

驾驶座的车门推开。一条包裹在深色休闲裤里的长腿迈出,随即,刘耀文熟悉而冷漠的身影出现在车灯短暂照射的光晕里。他没有立刻关上车门,只是微微侧身,手臂搭在敞开的车门顶上。车内的暖黄灯光勾勒出他大半身影的轮廓,脸庞却隐没在背光的阴影里。

他的姿态很随意,似乎在等人,目光却如同两道无形的射线,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投向小巷深处那个角落——投向那幅老师欲言又止、学生低头剧烈颤抖的画面。

李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巷口突入的强光和那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她有些茫然地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回头看向蜷缩在角落里剧烈颤抖的严浩翔。她似乎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自己的出现或许加剧了学生的窘迫。

“严同学,”李老师的声音带着安抚和一丝无奈,“快回家去吧。天黑了,这里凉,小心感冒。”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又低低说了一句,“……有些事,别太往心里钻牛角尖。日子还长着呢……” 这句话带着老师特有的劝慰,却在此刻空洞得如同尘埃。

她抱着曲谱,转身匆匆走出了小巷。经过巷口时,她下意识地往刘耀文的方向看了一眼,带着一丝疑惑和本能的回避,迅速低头沿着马路径直走了。

巷口只剩下那辆车和刘耀文投下的、被车灯拉得更加颀长冰冷的影子。

严浩翔依旧低着头,双手死死攥着校服裤子的布料,指节捏得发白。老师的脚步声远去,巷口的光线和那个冰冷的身影却像两座山岳,沉沉地压在他的感知之上。手腕被纱布包裹下的旧伤痕隐隐作痛,像是被封印的诅咒在蠢蠢欲动。李强那些恶毒的嘲讽和李老师那句“学过一点钢琴”的疑问在脑中激烈碰撞、撕扯!痛苦几乎将他淹没。

但就在那片无边的冰冷绝望中,一个微弱、扭曲却无比执拗的声音,像地底深处钻出的细弱火苗,猝不及防地在他一片狼藉的心腔里、在那个被所有人视为禁忌的深渊边缘,微弱而清晰地跳动了一下:

不。我不想变成那样。

不是不想变成刘耀文那样的存在。而是……他不想就这样被永远困在深渊里,变成只懂得毁灭和被毁灭的冰冷残骸!

那个念头微小得如同风中的烛火,却带着灼人的热度和锋利的棱角。下午音乐课那架三角琴冰冷的反光,那段被尘封的旋律的碎片,刚才李老师脸上那短暂掠过的、如同看一个“曾经拥有过某种可能性”的人才会有的复杂表情……这一切,都被这短暂而决绝的念头唤醒了。

手腕的伤疤在躁动地低鸣,那是一种陈旧的血肉之痛。但内心深处那个一直被恐惧和耻辱镇压的渴望——一个微弱、遥远、属于“弹琴的严浩翔”的记忆碎片——却在那片濒临破碎的绝望中,极其艰难地,挣开了一丝缝隙。

他猛地抬起头,不是因为巷口的人,而是被自己内心这突兀的、不甘的嘶鸣所驱使。

视线穿过巷子昏暗的空气,落向巷口。

刘耀文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倚着车门,仿佛凝固在背景为城市霓虹和冰冷车灯的剪影里。他的目光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穿透渐渐浓郁的夜色,无声地落在他身上。那道目光,锐利,冰冷,审视,像在黑暗里精准锁定猎物的野兽,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将他此刻的狼狈、绝望,以及内心深处刚刚挣扎着亮起的那一丝极其微弱、带着“异端”色彩的光亮,都尽收眼底。

那不是怜悯,不是嘲讽。更像是深渊对深渊的映照,孤岛对孤岛的确认。他看到严浩翔眼中那片沉寂的死海被砸入了一块石头,激起了短暂却真实的波澜。

刘耀文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在严浩翔下意识地、不顾一切地凝望过去的视线里,他似乎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难以察觉地收缩了一下,仿佛宇宙中一颗暗星微弱的闪烁。然后,他微微偏了偏头。

像是在示意他:起来。

没有言语,只是那道冰冷的凝视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形的牵引力。

严浩翔不知道这凝视意味着什么。是对他此刻残破状态的评判?对他挣扎着燃起那一丁点微弱“异类”火苗的观察?还是另一种无声的、关于“选择”的暗示?

就在这时,车内传来一声短促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刘耀文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车内,微微俯身去看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屏幕。屏幕亮起的光瞬间照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他随手拿起手机,指关节在屏幕上飞快地敲了两下回复了什么。发完信息,他并未立刻起身,指尖停留在屏幕上方。

严浩翔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那抹屏幕的微光吸引,顺着刘耀文的手,最终落在了副驾驶座的坐垫上。那里,躺着一个白色便利店的塑料小袋,袋口敞开着。袋子里并不是食品,而是露着透明的盒角——是那盒昨天在医务室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白色方形医疗绷带。还有一支被光线反射出药膏标签的金属软管,以及……

一包苹果味的果汁软糖。包装袋是鲜艳醒目的红色,在昏暗中像一个格格不入的色块。

严浩翔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想起昨天巷口那个被自己视若无睹的、装着食物的塑胶袋,以及那两块被他囫囵吞下的、廉价的奶糖。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排山倒海!不是为了刘耀文可能为谁准备的这些东西。而是那个冰冷的、刻在他记忆里的场景:昨天黄昏,巷口那个冷漠放下食物的身影……和眼前这个倚着豪华冰冷的轿车、副驾驶座上随意丢着绷带药膏和一包鲜亮甜食的画面,在极致的割裂感中,重叠了。

为什么是这些东西?绷带……和糖?

他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他撑着地面,用尽力气站了起来,几乎是跌撞着抓起地上的书包。他不敢再看巷口一眼,像个逃避追捕的囚犯,低着头,脚步踉跄地冲出了小巷,朝着与李老师离开的相反方向、远离那辆轿车灯光笼罩的范围,一头扎进了校外马路上放学高峰渐渐消退后的人流缝隙中。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的背影上,将那仓惶的轮廓拉扯得愈发单薄脆弱。

巷口,刘耀文缓缓直起身,顺手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他瞥了一眼严浩翔消失的方向,那抹仓惶的剪影早已没入人海。他的指尖在冰冷的车门金属漆面上无意识地、极轻地叩了两下。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绕到驾驶座那边,开门,上车。

引擎低沉地启动,车灯重新亮起,将前方的道路切割出一片冰冷的光区。他没有再看小巷一眼,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城市的夜间车流,留下一地渐渐散去的汽油味和尾灯光线冰冷的尘埃。

没有人看到,在被丢弃在冷巷最深处那片浓稠如墨的阴影里,那个廉价面包的包装袋旁边,多了一枚小小的、带着水珠的反光物。

那是从少年眼中滚落、又被匆忙脚步遗弃在泥泞地砖上的泪滴,在黑暗里转瞬即逝,如同从未存在过。而在少年灵魂深处,被深渊的冷寂映照过的、那一点不甘沉沦的微光,却如同被擦亮的燧石,在无边的黑暗里,第一次发出了清晰而灼热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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