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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堇目光看向万敌的方向,眼神却好似落在更为遥远的地方。
“喜欢,是一个直观的、主观的、独断的个人想法,是一个空泛的话题和概念。每个人的喜欢都不一样,就算是喜欢同一个东西,大家说出来的喜欢也会有不同之处——这样的细微偏差会体现在‘喜欢’这件事的每个地方。”
“而会产生这样偏差的缘由是‘我’。每个人的‘我’都不一样,就像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一样。这是绝对唯心,和绝对主观的概念。”
“人们的自我形成拥有统一的趋向性,概括出来的过程就是‘诞生,成长,稳定’,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风堇笑了笑。
“如果是需要更为精准的描述。那就是:当人们第一次产生了‘对美的感知’,也就是人们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说出‘真美啊’——这样感叹的时候。
“在这个瞬间,属于一个人的‘我’诞生了。”
“因为会欣赏美了,这代表一个人的意志能够产生主观的、自我的感受,所以‘我’诞生了。在这个基础上、在拥有‘我’这个概念的前提下,人们在大脑中衍生出一种持续状态的感情。”
“大多人将这样的感情总结成一个词,‘喜欢’。”
风堇看着万敌,“敌宝,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万敌低头看向盘中的蜜饼,没有及时回答她。
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完全理解。
他听懂了风堇的解释,医师的用词简洁明了,用一个较为具体的比喻和常见的现实状况描述出了一个抽象的概念。
按照她的话去理解之前她对白厄的形容,那便可以得出她真正想要告诉他的解释。
她说,白厄最初的自我诞生可能就出了问题:也许是白厄的“我”从未诞生,也有可能是他的“我”在过去某个时间因为某些事情从白厄的精神世界里消失。
风堇的观察结论倾向于后者状况。
在现实状况下,白厄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想来也是,一般人并不会花费过多时间去反复思考自己,去剖析自己,那是一件痛苦而又挣扎的事情。
人们总是不愿自找麻烦的。
所以世上众生者,愚者为多数。
但,总归有那么一些人会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如眼前这位心细如丝、总想着为他人为自己做些什么的医师。
总而言之,白厄就在这样自我茫然的状态下,倒也活蹦乱跳的活到了现在,与同伴们说笑嬉闹,甚至比常态的大学生们还要阳光开朗、积极向上。
这是不正常的。
这是不正确的。
如果按照风堇的说法来形容,白厄就像是一座没有地基的高楼,但这座高楼还在疯狂向上加建,殊不知高楼早已摇摇欲坠——成为了一座无人得知的危楼。
白厄太正常了,他太有生命力了,那张脸上喜怒哀乐都那样生动鲜明。
别人顶多是一朵向阳的花,白厄却更像那个被人追随的太阳本身。
谁又能想到病的最重的就是他呢,最该被施以援手的也是他呢?
但……
万敌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