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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缚春谋

初夏的雁门关,风却带着寒气。

  楚瑶巡营回来,手里捏着一封密信——

  “顾轻舟每月十五子时,必与北狄密使夜语,以狼牙坠为信。”

  落款无名,却盖着黑雀残党的暗印。

  狼牙坠,是念雪当年亲手交予顾轻舟的谢家信物。

  楚瑶指尖发冷,第一次觉得营门外的月色刺眼。

  十五夜,她藏了火蜂,尾随顾轻舟至旧城烽火台。

  烽火台下,顾轻舟果然与一名披狐裘的高大男子相会。

  两人低声交谈,男子递给她一枚金符,背面刻着北狄王族图腾。

  楚瑶心头一沉,火蜂嗡鸣欲出,却被她死死按住。

  她听见了最后一句:

  “王兄嘱我,务必取楚瑶归北狄。”

  第二日,楚瑶将所见密报母妃念雪。

  念雪沉默良久,只说一句:“把证据送到京城。”

  三日后,锦衣卫暗骑至营,搜出顾轻舟帐内狼牙坠与金符。

  铁证如山,皇帝震怒,下旨:

  “谢家二媳顾氏,通敌谋逆,即刻押解回京,三司会审。”

  楚鹞闻讯,连夜赶回,却只来得及看见顾轻舟被锁链拖出营门。

  少年眼眶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死牢

  顾轻舟在死牢中供认不讳,却只留下一句:

  “我从未背叛谢家,只背叛了北狄。”

  她饮下鸩酒,血溅囚衣,死时仍攥着那枚狼牙坠。

  楚鹞跪牢外三日三夜,滴水未进,直到狼牙坠被送回他掌心。

  少年哑声问:“你为何不说?”

  狱卒只传一句话:“她说,谢家信物,只能护一人。”

  那一夜,雁门关的风,吹灭了楚鹞眼里的少年火。

  顾轻舟死后第七日,北狄使团至京。

  为首者,北狄王子阿史那曜,金冠黑羽,碧眼含霜。

  他递国书,却只提一个要求:

  “愿以千匹战马、五座边城,换楚瑶郡主和亲。”

  朝堂哗然。

  皇帝未置可否,只命楚瑶入宫。

  阿史那曜于殿外,远远望见楚瑶,唇角扬起:“原来雀旗之主,竟是一只雌鹰。”

  楚瑶抬眸,眸中寒光与火蜂同炽:“王子若想强取,先问问我北疆三十万铁骑。

  夜深,楚瑶独上关城。

  她望着北疆的方向,指尖摩挲顾轻舟留下的狼牙坠。

  “若你是奸细,为何至死护我?

  若你是忠良,为何独吞苦果?”

  无人回答,只有风卷狼牙,隐隐作声。

  她低声道:“阿史那曜,你若敢踏我北疆一步,我便让你知道雀旗的锋刃。”

  远处,北狄营火点点,像一群窥伺的狼。

  楚瑶转身,披风猎猎,如雀振翅。

  风暴将至,而她已握紧

  六月十六,太极殿。

  皇帝手执北狄国书,声音沉稳如钟:

  “封楚瑶郡主为安北公主,和亲北狄,结两邦之好。

  赐白雀卫三百为亲随,永护公主。”

  殿内鸦雀无声,只闻钟鼓余音回荡。

  楚瑶跪于丹陛,银甲未卸,抬眸时目光灼灼:

  “臣女领旨,但请三事——

  其一,白雀卫由我亲统;

  其二,北疆兵符不得旁落;

  其三,和亲仪仗须过雁门关父母墓前。”

  皇帝沉吟片刻,一一应允。

  自此,和亲成定局,白雀卫三百骑,将随她踏上千里风沙之路。

  校场晨雾未散,三百骑已列阵。

  昔日降卒、今日亲随,人人白羽束发,腰佩狼牙。

  楚瑶披朱红嫁衣外罩银甲,手执白雀旗,立于高台。

  她朗声道: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降卒,是我楚瑶的刃、我的盾、我的眼。

  北狄王帐若安,我们便为仪仗;

  若不安——”

  她猛挥旗帜,风声猎猎,“便让王帐变血帐!”

  三百人齐喝:“誓死随公主!”

  声震云霄,惊起飞雀。

  七月初三,和亲队伍抵达雁门关。

  老槐树下,两座青石碑前,楚瑶卸下凤冠,换上素衣。

  她斟三杯蜜酒,一杯敬天,一杯敬地,一杯洒在碑前。

  “爹,娘,女儿今日远嫁,非为避祸,为守疆。

  白雀三百,随我同行;狼牙一柄,指北为王。

  他日归来,再与你们同看春草。”

  楚霁、楚鹞立于两侧,同时拔剑,剑尖指北:“待妹归!”

  三百骑齐下马,单膝叩地,铁甲声如闷雷。

  风起,白雀旗与狼牙旗交织,像一场无声的誓师。

四、千里红妆

  和亲仪仗绵延三里。

  最前是九旒鸾驾,朱红锦幄上绣金雀衔环;

  中军三百白雀卫,一色银甲白羽,腰悬狼牙短刃;

  后军百车,载蜜万斤、良弓千张、战马五百——

  名为嫁妆,实为军备。

  每过一城,百姓夹道,孩童尾随,口呼“白雀公主”。

  楚瑶掀帘微笑,眸中却无半分新嫁娘羞怯,只有猎猎锋芒。

五、北狄王帐

  八月十五,草原满月。

  北狄王帐金顶辉煌,阿史那曜亲迎十里。

  少年王子着黑貂大氅,碧眼含笑:“公主远来,本王以苍鹰为礼。”

  苍鹰振翅,掠过白雀旗,旗上白雀竟振翼欲飞。

  楚瑶翻身下马,摘下腰间狼牙,掷于曜前:“我以狼牙为答。

  狼牙饮血,雀旗护巢;若王帐安,狼牙安眠;若不安——”

  她抬眸,寒光如星,“狼牙出鞘,必见血。”

  阿史那曜大笑,俯身拾起狼牙:“好!本王便与公主共猎天下。”

  是夜,王帐大宴。

  北狄贵族轮番敬酒,暗以刀光相逼。

  楚瑶端坐不动,白雀卫副统领白鹰上前,手起刀落,酒樽断为两截:“敬王,也敬刀。”

  阿史那曜挑眉,击掌三声,帐外奔入十名力士,赤手空拳,欲与白雀卫角力。

  楚瑶抬手,十名白雀卫脱甲赤膊,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草原喝彩声震天,阿史那曜眼底兴味更浓:“公主麾下,果然锋锐。”

  楚瑶举杯,蜜酒映火光:“王帐若锋,白雀便为鞘;王帐若钝,白雀便为刃。”

  一语双关,满帐皆惊。

  夜深,王帐灯火阑珊。

  楚瑶卸下嫁衣,换上素甲,立于帐外高坡。

  远处,三百白雀卫环帐扎营,狼牙旗与白雀旗并列,猎猎作响。

  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轻声道:

  “父兄在雁门,我在北狄。

  此身虽远,此心不移。

  待春草再绿,雀旗南下,便是归途。”

  风卷花瓣,掠过狼牙,掠过白雀,掠过千里草原,

  像一封未写完的家书,寄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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