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草原已是一片素白。
王帐金顶被厚雪压住,檐角风铃冻成冰柱。
楚瑶每日卯初起巡营,白雀卫三百骑随她踏雪,狼牙旗在风里翻出血色。
她嫁来三月,未与阿史那曜同帐,却与他共猎三回、共饮五次,每回都在试探与反试探。
少年王子碧眼深沉,像一泓冻湖,映得出她的影子,也藏得住他的刀。
初雪夜,王帐设小宴。
阿史那曜屏退左右,只留楚瑶与两盏烈酒。
“公主可知,王庭有人欲废我?”
他指尖轻敲狼牙——那枚楚瑶掷给他的信物。
楚瑶抬眸,火光在她眼底跳动:“王子若死,我亦难活。不如联手。”
阿史那曜低笑,递上一封血书:“三日后,左贤王祭天,要我性命。公主若能助我破局,北狄铁骑,永为白雀前驱。”
楚瑶接过血书,指尖微凉,却毫不犹豫:“成交。”
当夜,她以狼牙刻纹为令,召白雀卫十人入帐。
“左贤王祭天,必以雪狼为旗。雪狼现,白雀出。
斩旗者,封百户;救王子者,世袭千户。”
十人领命,悄无声息潜入雪幕。
楚瑶又命白鹰率蜂哨,于祭台四周布火油、毒蜂,只待一声号角。
三日后,祭台高筑,雪狼旗猎猎。
左贤王举杯,祭词未毕,雪狼旗忽被火箭点燃。
火蜂自雪中振翅,扑向护卫,惨叫四起。
楚瑶披银甲,自雪幕中掠出,狼牙短刃直取左贤王咽喉。
阿史那曜同时发难,弯刀挑落祭刀,反手斩向王叔。
血溅雪原,红白交织。
左贤王倒地,雪狼旗焚成灰烬。
楚瑶回身,狼牙刃滴血,目光冷冽:“王权已定,谁敢不服?”
众将跪倒,齐呼:“谨遵可汗、可敦之令!”
阿史那曜握住楚瑶的手,狼牙与弯刀相碰,火星四溅。
祭天之后,阿史那曜即汗位,楚瑶晋封“北阙可敦”。
她未改汉姓,却在王庭立白雀大旗,旗尾系狼牙坠。
白雀卫三百骑,扩至三千,仍归她亲统。
冬雪初融,她提笔写信:
“父兄勿念,北狄已安。待春草再绿,携狼牙与雀旗,回家省亲。”
信鸽振翅,掠过雪原,飞向雁门关。
六、春草之约
次年春分,北疆草色连天。
楚瑶率白雀卫,押送战马千匹、良弓万张,浩浩荡荡南下。
阿史那曜亲送至十里长亭,碧眼含笑:“可敦早去早回,北狄缺你,雪狼不安。”
楚瑶回身,狼牙短刃在腰间轻响:“待我踏遍中原春草,再与你共猎天狼。”
长亭外,白雀旗与狼牙旗并列,猎猎作响。
少年可汗与少女可敦,在春风里相视而笑。
他们知道,这场和亲,不再是交易,而是两族共生的序章。
雁门关下,老槐新绿。
楚霁、楚鹞并肩立于关楼,远望旌旗。
白雀卫铁骑如龙,最前方,楚瑶银甲朱袍,狼牙短刃映日生辉。
她勒马,回身望向草原,轻声道:
“阿曜,春草已绿,我如约归来。
待雁门关雪再落,我携雀旗,陪你踏遍天涯。”
风卷旌旗,狼牙与雀影交织,像一幅未完的春山雪刃图。
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