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玫瑰花田）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夜宴正把蝴蝶刀从某个玩家的眼眶里拔出来。粘稠的血浆顺着银白刀身滴落，在接触到地面之前，他和苏雨已经被传送到一片猩红的花海之中。

"副本《玫瑰花田》载入完成。"机械女声在血色的天空回荡，"当前存活玩家：2人。"

苏雨的白大褂下摆沾着上一个副本的脑浆，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玫瑰根系吸收。她弯腰捻起一撮暗红土壤，指尖立刻被腐蚀出森森白骨。"腐蚀性pH值1.2，建议别躺下装死。"

夜宴甩刀的动作顿了顿。八百米外，十几具正在开花的尸体证实了这个建议——那些扭曲的肢体上绽放的玫瑰，花瓣边缘还挂着新鲜的血珠。

"任务要求？"他踢开脚边突然暴长的荆棘。那些尖刺在距离他小腿两厘米处诡异地枯萎了。

"找出最特别的那朵玫瑰。"苏雨视网膜上浮动着半透明的系统面板，"温馨提示：上个这么说的副本，特别的那朵长在BOSS心脏里。"

暮色突然降临。千万朵玫瑰同时渗出露珠，空气里甜腻的香气浓得能噎死人。夜宴的刀尖划破自己掌心，疼痛让眼前的重影暂时消退——那些根本不是露珠，是悬挂在花蕊上的血滴。

第二夜，他们发现了规律。每当月光照到某片区域，那里的玫瑰就会组成箭头图案。苏雨的白大褂已经被腐蚀成渔网状，露出里面缠满绷带的身体。她突然按住太阳穴："你听到哭声了吗？"

夜宴当然听到了。那是个小女孩的啜泣，和他记忆深处某个声音完全重合。但当他循声走去时，只看到一丛玫瑰在分食半截手臂，腕表显示主人是上个副本被他割喉的玩家。

"致幻花粉。"苏雨给自己注射了一管肾上腺素，针头带出的血珠立刻被藤蔓卷走，"它在挖我们的记忆。"

第三夜，幻象开始实体化。夜宴看到了上面站着的男人模糊的幻影，这是他的终点他要找到的人，他的爱人。"

蝴蝶刀穿透幻象的瞬间，真实的剧痛从夜宴心口炸开。他低头看见玫瑰枝条正从自己伤口里钻出来，而苏雨正用手术刀剜掉自己左臂上突然盛开的玫瑰。他们的血浇灌在土壤上，月光突然聚焦成束，照亮花田中央的干涸喷泉。

"要通关就得先自残？"夜宴冷笑着一刀插进自己大腿，喷涌的鲜血让更多玫瑰发狂般扭动。苏雨已经拆掉了右眼的绷带，那只瞳孔里浮现出和系统提示完全一致的倒计时。

当两人拖着血痕爬到喷泉边时，池底静静躺着一把生锈的剪刀。夜宴刚要触碰，整个花田突然剧烈震颤。所有玫瑰开始急速凋零，而在枯萎的花海中央，一个由荆棘组成的王座正破土而出。

王座上的女人穿着腐坏的婚纱，裙摆里伸出无数玫瑰根须。她怀里抱着个襁褓，里面传出婴儿与老人混合的哭声。

"玫瑰夫人，"苏雨给手枪上膛，"S级副本标配BOSS，弱点在——"

"在婴儿嘴里。"夜宴突然前冲，扇子划出银弧。他根本不管刺入腹部的荆棘，左手直接插进那团蠕动的襁褓。婴儿尖叫着裂开三瓣嘴，露出里面跳动的核心。

枪响。苏雨的子弹精准穿过夜宴指缝，将那颗核心炸得粉碎。玫瑰夫人开始融化，婚纱下流出腐臭的脓血。整个花田发出垂死的呻吟，天空开始剥落数据碎片般的亮斑。

"恭喜通关。"系统提示音夹杂着电流杂音，"请前往出口传送点——"

夜宴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逐渐消散的玫瑰夫人，突然露出进场后的第一个笑容："等等，我突然想当花肥了。"

苏雨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配合地举起枪。当夜宴扑向BOSS残骸时，她的子弹擦着他耳际射入玫瑰夫人正在再生的核心。而夜宴藏在指间的刀片划开了婚纱暗袋——那里藏着真正的副本核心，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

"存活玩家：2人。"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断续，"错误检测到...旧数据...记忆碎片..."

在彻底传送前的最后一秒，夜宴确信自己看到苏雨的白大褂变成了染血的病号服。而自己沾满花汁的手背上，浮现出和被他们杀死的第一批玩家相同的条形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