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机的引擎声越来越响,我拼命往前跑,高跟鞋踩在停机坪上打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张副厅长的笑声:"林警官,别来无恙?当年你抓的那个军火贩子,是我的亲弟弟。"
我猛地转身,枪口正对着他的胸口。雨幕里,他身后站着十几个黑夹克,每人手里都握着枪。
"把胶卷交出来,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张副厅长整理着领带,笑容和三年前一样油腻。
我突然想起老队长说的"航天润滑油",还有第七起案件死者虎口的月牙形压痕——那是长期握枪的人才会有的痕迹!死者根本不是普通的会计,她是将军安插在军火走私集团的卧底!
"胶卷在这里。"我举起手,胶卷在雨水中闪着银光。突然用力将胶卷扔向专机的引擎,火光瞬间冲天而起,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
"你疯了!"张副厅长怒吼着扣动扳机。
子弹擦着耳边飞过的瞬间,我看见老队长从消防车后面站起来,手里的狙击枪冒着青烟。张副厅长额头突然爆出个血洞,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去。
雨还在下,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我走到张副厅长尸体旁,从他口袋里摸出个印章——和当年伪造我认罪书的印章一模一样。
"队...队长..."张磊拄着警棍走过来,胳膊脱臼了还在流血,"省厅的人...在路上了。"
老队长被医护人员扶着走过来,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小王没事,他烧的是假卷宗。"他从怀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卷完好无损的胶卷,"真的一直在我这儿。"
我看着胶卷上的DNA报告,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与张副厅长的DNA完全匹配。三年的冤屈终于昭雪,可我却笑不出来。
停机坪的灯光在雨里模糊一片,我想起老张当年给我戴上手铐时颤抖的手,想起便利店店员那句"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想起卖红薯老头沾满血的裤脚。
"走吧。"老队长拍拍我的肩膀,"还有很多案子等着我们。"
警车的暖风吹得我眼皮发沉,老队长歪在后座打盹,花白头发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张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吊在胸前,衬衫袖口洇出红印子:"档案室那家伙招了,说是受张鹏飞指使盯着你三年。"我盯着车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想起便利店电视里那个案发现场——死者手腕伤口的角度,和七年前第七起案子分毫不差。
"老队长,"我扯了扯他的警大衣,"最新这起案子现场,有没有航天润滑油残留?"老队长猛地睁开眼,指节敲了敲仪表盘:"张磊去核实了,技术科说死者指甲缝里有金属碎屑,成分还在化验。"警笛声突然从后面传来,三辆警车闪着灯超过我们,张磊骂了句脏话:"又出事了,城西旧货市场发现无名女尸。"
轮胎擦过积水路面发出刺耳声响,张磊猛打方向盘拐进城西旧货市场。蓝红交替的警灯将堆满废铁的巷子照得明明灭灭,空气中飘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腥气。"警戒线刚拉起来。"老队长按住我欲推门的手,腹部伤口被牵扯得皱紧眉头,"进去看仔细,别碰任何东西。"雨丝裹着冷风灌进领口,我踩着破碎玻璃碴走向中心现场。塑料布下露出一截苍白手臂,死者蜷缩在废弃制冷机组旁,右手保持着抓握姿势,指甲缝里卡着银灰色碎屑——和我在便利店电视上看到的细节如出一辙。"死者女性,年龄25到30岁,死亡时间不超过六小时。"法医蹲在尸体旁,镊子夹起半片沾血的金属片举到灯光下,"发现特殊压痕,虎口位置有月牙形磨损,和三年前王会计那个一模一样。"我蹲下身,视线扫过死者手腕伤口。角度刁钻的横向切口,边缘凝结着暗红血痂,与第七起凶案卷宗里记录的37处破绽之一完全吻合。雨水顺着屋檐滴在制冷机上,溅起细小水花打湿我的袖口。"队长!"技术科小刘举着紫外线灯跑过来,光束照在死者衣领内侧,浮现出淡蓝色荧光,"航天润滑油残留!成分和省厅档案库里的样本一模一样!"老队长突然剧烈咳嗽,纱布渗出深色血渍。我伸手想扶,却见他从口袋掏出密封袋——里面装着从张鹏飞办公室搜出的军火交易记录,某页边角处印着个模糊的齿轮标记,与制冷机铭牌上的Logo完全吻合。
张磊用没受伤的左手扒开制冷机后面的杂物,生锈的金属架后面露出个暗格,里面塞着半本红色封皮笔记本。我抽出来翻开第一页,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2019.7.12 第三次验收C3组件",日期正是第三起凶案发生的前三天。老队长突然抢过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简易地图,红笔圈住的位置赫然是城南废弃兵工厂。"分头行动。"他把笔记本拍给我,警徽在雨夜里泛着冷光,"你带技术科去兵工厂,我和张磊处理现场。"我刚要转身,死者蜷曲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半睁的眼睛里映着警灯红蓝光影,嘴角似乎还残留着半句未说完的话:"齿轮...在...""快叫救护车!"我抓住她逐渐冰冷的手,指甲缝里的碎屑蹭在掌心刺痛,这触感和七年前案发现场照片里的细节重叠——凶手惯用45度角切割手法,而死者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有道新鲜的咬痕。
我让技术科小刘赶紧去叫救护车,自己则盯着那道咬痕。这咬痕很深,牙印边缘还有点脱皮。死者突然颤抖了一下,手指往我掌心抠得更紧,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齿轮……在……老地方……”话音刚落,头就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呼吸。
老队长走过来,看了看死者的伤口,又翻了翻那本红色笔记本,眉头皱得更紧了:“老地方?兵工厂的老仓库?”他把笔记本递给小刘,“立刻回局里查城南废弃兵工厂的详细资料,重点是老仓库!”小刘点点头,捂着嘴就往警车跑,估计是被现场的血腥味冲得有点受不了。
张磊靠在制冷机上,用没受伤的手掏出烟盒,抖了半天也没抖出根烟,烦躁地把烟盒扔在地上:“妈的,这案子跟三年前的连环案越来越像了,凶手绝对是同一个人!”我蹲下身,仔细检查死者的衣领,除了航天润滑油残留,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种味道我很熟悉,三年前第七起案发现场,也在死者的头发上闻到过。
“这檀香味,”我站起身,对老队长说,“三年前王会计案也有,当时以为是香薰,现在看来……”老队长打断我:“别想太多,先去兵工厂。张磊,你留在这里处理后续,注意保护现场,特别是那个暗格。”张磊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个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烟盒捡起来:“放心吧队长,我知道分寸。”
我和技术科的人一起上了警车,小刘已经把兵工厂的资料调了出来:“队长,城南废弃兵工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九五年停工,里面的老仓库在东北角,据说早就塌了一半。”我看着资料上的照片,仓库的屋顶果然少了一大块,墙壁上爬满了藤蔓,看起来阴森森的。
警车很快就到了兵工厂门口,大门锈得厉害,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一条缝。走进去,里面杂草丛生,废弃的厂房东倒西歪,风吹过窗户的破洞,发出呜呜的声音,跟鬼哭似的。小刘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光束在黑暗中晃来晃去:“林哥,这地方也太大了,老仓库在哪儿啊?”
我根据笔记本上的地图,往东北角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座破破烂烂的仓库,屋顶果然塌了一半,墙壁上的“安全生产”四个大字都看不清了。仓库门口有一把生锈的大锁,锁上还挂着一截断掉的铁链。我试了试,锁已经锈死了,怎么掰都掰不开。
“看来是这里了。”我往后退了几步,对小刘说,“找根铁棍来,把锁撬开。”小刘点点头,在旁边的废墟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根手腕粗的铁棍。我接过铁棍,用尽全力砸向大锁,“哐当”一声,锁被砸开了,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差点喘不过气。小刘赶紧打开手电筒,光束照进去,仓库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器零件,乱七八糟的。我往里走了几步,突然踢到个东西,弯腰一看,是个金属齿轮,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小刘,拍照取证!"我捏住齿轮边缘翻转,齿牙间卡着几根银白色纤维,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碎屑完全吻合。手电光扫过墙角堆着的麻袋,突然照到个反光的东西——半枚生锈的铜质徽章,上面刻着"Y-20A"字样,正是张鹏飞夹克上那类军用配件。
仓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我打手势让小刘关灯。黑暗中脚步声贴着墙根移动,带着那股熟悉的檀香味。我握紧铁棍慢慢后退,后背撞到个凉冰冰的东西,转身手电光束正照在张副厅长的秘书脸上,他手里匕首滴着血,另只手抓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把胶卷交出来,饶她不死!"
女人突然咬了他的手腕,秘书痛得闷哼,匕首哐当落地。我趁机冲上去把人拽到身后,铁棍砸在秘书膝盖上。他惨叫着倒下时,怀里掉出个香盒——檀香味的来源,和三年前第七起现场发现的香灰成分一致。
小刘用电线把人捆住,女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齿轮组藏在冷却塔,他们要用它改造导弹引信!"仓库外传来警笛声,老队长带着人冲进来,手电筒光扫过角落的铁架,上面果然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齿轮箱,每个箱盖都贴着火漆印。
老队长一脚踹开齿轮箱,里面码着泛着冷光的精密零件,箱底压着张泛黄的军火走私清单。穿白大褂的女人突然瘫软在地,指着零件堆里某个齿轮:"那是时序控制器,缺了它导弹就没法启动。"我注意到她左手虎口有圈淡青色牙印,和死者手上的咬痕形状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