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霉味混着鱼腥味，我背靠着铁皮柜滑坐下去，后腰痛得直抽气。老队长正拿枪托撬通风口格栅，"得找地方藏......"话音未落门板就被踹得巨响，消防斧别在门把手上晃个不停。张磊突然拽开储物柜翻出件救生衣，"套上！等下跳海用！"我刚抓住橙红色马甲，就听见门锁"咔嗒"断裂的脆响。
门板轰然洞开，三个穿黑制服的男人举着枪冲进来，为首那人虎口的月牙疤在顶灯下发亮。老队长猛地拽过灭火器砸过去，泡沫溅得对方满脸都是，"快钻通风口！"他吼着把我往格栅缺口推。我卡在狭窄的通道里往前蹭，铁皮边缘刮得手背火辣辣的，听见身后传来张磊的闷哼和斧头坠地的脆响。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子弹击穿金属壁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我看见橙红色的救生衣碎片从头顶飘下来。
通风管里漆黑一片，铁皮刮得我胳膊生疼。前面突然传来老队长的声音：“往左拐！”我摸索着转过去，膝盖磕在弯头处的金属棱上。后面枪声越来越近，子弹打穿管道的“叮叮”声像催命符。
“快爬！”老队长在前面低吼，他的鞋后跟差点踹到我脸。通风管突然向下倾斜，我控制不住地滑下去，后脑勺撞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是张磊！他捂着流血的胳膊，脸色惨白，“别出声......”他用气声说，手指指向下方格栅外。
透过格栅缝隙，我看见那三个黑制服正用枪托砸储物柜，为首的月牙疤男人摘下雨衣帽檐，露出左耳的蛇形耳钉。张磊突然拽了拽我裤脚，指向上方的另一个通风口盖。老队长已经撬开半块格栅，金属片在手里抖得厉害，“一个接一个上！”他的声音带着血腥味。
我踩着张磊的肩膀往上爬，格栅突然发出“哐当”脆响。月牙疤猛地抬头看过来，枪口直接对准我们藏身的通风管。“操！”张磊突然把我往上一推，自己翻出格栅跳了下去，“跑！我引开他们！”他落地的闷响混着枪声传来，我看见老队长死死攥着我的脚踝往上拉。
老队长拽着我脚踝往上扯，我膝盖顶在通风管内壁爬得更快，铁皮刮得指关节生疼。上方传来张磊的吼声：“这边！来追你爷爷！”接着是桌椅翻倒的巨响，还有子弹打穿木板的“噗嗤”声。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月牙疤的脚步声就在下方，我甚至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老队长单手扒着格栅边缘，另一只手死命拽我：“快点！再快点！”我看见他手腕上的绷带渗出血，滴在我手背上温热黏腻。突然听见张磊一声惨叫，枪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金属落地的轻响。老队长眼睛瞬间红了，咬着牙把我整个提溜上去，“进后备箱！”他掀开汽车维修间的通风口，一股机油味扑面而来。
我摔进堆着破轮胎的角落，老队长紧跟着跳下来，刚要盖通风盖，月牙疤的枪就从格栅缝里伸了进来，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打在轮胎上“滋”地冒白烟。我抓起扳手砸向枪管，老队长趁机踹翻旁边的机油桶，黑色油液瞬间铺满地面。月牙疤骂着从通风管爬下来，脚刚落地就滑倒，枪“哐当”甩到我脚边。
我踩住那把枪往回勾，月牙疤伸手来抢，老队长的警棍正好砸在他虎口。“嗷！”他疼得蜷起手，我趁机把枪踢给老队长。机油在地上滑得像冰面，月牙疤刚爬起来又踉跄着撞翻工具箱，扳手螺丝刀滚了一地。老队长举着枪顶住他太阳穴，“说！你主子是谁？”月牙疤突然咧嘴笑，舌尖露出半截cyanide胶囊。我扑过去捏住他腮帮子，指尖被他牙齿咬得生疼。
月牙疤的牙齿咬得我指骨发酸，我另一只手顺着他下巴往上猛掰。"呸！"老队长突然往他脸上啐了口唾沫，警棍撬开他牙关的瞬间，我看见那粒胶囊正往喉咙里滑。我用拇指狠狠压住他舌根，苦涩的粉末呛得他剧烈咳嗽，胶囊"咚"地掉在机油里泡成糊状。老队长膝盖顶住他后腰，枪管碾得他太阳穴凹陷下去，"最后问一遍，谁派你来的？"月牙疤突然抽搐着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涌出："你们斗不过九头蛇的......"他喉结疯狂滚动，嘴角开始泛白。我摸向他颈动脉，指尖只感觉到微弱的搏动，耳边传来老队长砸枪托的怒吼。
机油混着胶囊糊住我的鞋，月牙疤的身体突然软下去，像条没骨头的蛇。我嫌恶地踢开他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他牙齿咬出的红印。老队长抓起地上的警棍，木棍敲在工具箱上发出震耳的响，"混蛋！又他妈是氰化钾！"他胸口剧烈起伏，枪口对着尸体骂骂咧咧。
维修间外突然传来警笛的尖啸，红蓝灯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划出道道残影。我捡起月牙疤掉在机油里的手机，屏幕碎成蛛网，锁屏壁纸是东南亚雨林里的木屋——跟母亲照片上的一模一样。老队长突然拽住我胳膊往卷帘门后拖，"警察来了！快躲进储藏柜！"他的警徽蹭过我的手背，凉得像块冰。
柜门刚关上，沉重的脚步声就涌进维修间。有人踢到尸体发出闷响，接着是无线电滋滋的电流声："发现目标尸体，重复，目标已确认死亡。"我透过柜缝看见穿特警制服的人举着枪，靴底碾碎了那粒泡胀的胶囊，绿色的糊状物溅在工具箱上。老队长捂住我嘴，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别出声，等他们走。"
储藏柜里空气闷热，我听见老队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枪口还在微微颤抖。外面特警的通讯器滋滋响着，有人踢翻了装着扳手的铁盒，金属碰撞声刺得耳膜疼。我盯着柜门上的百叶窗缝隙，看见双黑色战术靴停在月牙疤尸体旁边，靴尖碾过地上那滩绿色糊状物。老队长突然攥紧我的手腕，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正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早就没有枪了。
热气涌得我后背发黏，老队长的汗滴在我手背上。外面传来塑料手套摩擦的窸窣声，有人拖着月牙疤的尸体往门外走，皮革摩擦地面的声音像蛇在爬。我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特警靴底沾着暗红血印，在机油地上拖出弯弯曲曲的线。
老队长突然拽我往下蹲，头顶传来柜门被敲击的“咚咚”声。“检查所有储物柜。”外面的男声裹着电流音，我听见工具箱被踢翻的哗啦声，螺丝刀滚到柜脚发出脆响。老队长的枪口顶在我后腰，不是威胁，是让我别乱动——他的手指正在发抖。
柜门突然被猛地拉开，强光手电刺得我睁不开眼。“里面有人吗？”特警的声音就在头顶，我看见对方战术背心上的警号反光。老队长突然把我往轮胎堆里按，自己翻身滚出去撞上对方持枪的手腕，“自己人！重案组的！”他吼着撕开染血的警服，警徽在光柱里晃得刺眼。
我趁机摸到轮胎堆后的扳手，听见外面传来枪托砸在地上的闷响。
我攥着扳手的手心全是汗，听见老队长的声音带着火气："瞎了眼？连我都不认得了？"强光手电扫过他满脸的血污，特警的枪栓咔咔响着。"王队？"有人迟疑地问，手电光突然晃向轮胎堆，"那后面是什么？"我赶紧往橡胶缝隙里缩，扳手硌得肋骨生疼。老队长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对方战术裤上："咳...刚抓到个活口，跑轮胎堆里了。"他边说边往我这边使眼色，警徽在光线下抖得厉害。
"活口？"另一个特警的声音带着警惕，手电光像探照灯似的在轮胎堆里扫来扫去。我屏住呼吸往更深处缩，橡胶的霉味呛得喉咙发紧，扳手的塑料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滑。
老队长突然一脚踹向最近的轮胎，"还不赶紧抓出来！等下跑了你们负责？"轮胎滚动的咕噜声混着他刻意放大的咳嗽，我趁机把扳手塞进轮胎缝隙。特警们骂骂咧咧地围过来扒拉轮胎，有人的战术靴差点踩到我手背。
"在那！"有人吼着扑过来，我顺着轮胎堆滚落，后背重重撞在铁架上。三个特警立刻扑上来按住我胳膊，冰凉的手铐"咔嗒"锁死手腕，其中一个还使劲拧了我胳膊一下："王队，这小子看着面熟啊。"
老队长突然走过来踩住我脚踝，用鞋跟狠狠碾了碾，"就是个小喽啰，带走再审！"他说话时眼睛死死盯着我，警徽上的血渍正好挡住别在领口的微型录音机。
我被特警架着往外拖，橡胶碎片扎进掌心也顾不上疼。老队长跟在后面吼："把人看好了！别让他路上耍花样！"经过他身边时，我看见他悄悄把微型录音机塞进我囚服袖口。审讯室的铁门"哐当"关上，刺眼的台灯直接打在我脸上，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
台灯烤得我脸颊发疼，对面坐着的年轻警员正摆弄录音笔，钢笔在笔录本上敲得哒哒响。"姓名。"他头也不抬地问，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盖住桌上那杯没冒热气的茶。我盯着他胸前的警员编号，忽然注意到他制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和三年前抓我的那个菜鸟一样。"说话！"他不耐烦地敲桌子，钢笔尖在纸上划出黑道。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袖口的录音机硌得手腕生疼，突然听见隔壁审讯室传来摔东西的巨响，老队长的怒吼混着玻璃碎裂声撞在墙上："他妈的九头蛇！"
"我叫林峰。"我低声开口，声音因为太久没好好说话有些沙哑。年轻警员"嗯"了一声，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职业？"他问，头依旧没抬。我看着他松了线头的纽扣，想起三年前那个菜鸟也是这样，紧张得连笔录本都拿不稳。"无业游民。"我吐出几个字，嘴角扯了扯，却没什么笑意。
他终于停下笔，抬起头看我，眼神里带着审视："知道为什么抓你吗？"台灯的光太亮，我眯了眯眼，瞥见他桌角的警徽——和老队长那个一样，只是更新，没有血渍和划痕。"大概是...妨碍公务？"我故意说得含糊，袖口的录音机还在硌着我，提醒我不能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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