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寒气裹着零星雪粒砸在玻璃窗上，林夏趴在高三（7 ）班的课桌上，盯着手机屏幕里沈清发来的消息反复咀嚼。"老地方见，带你去个好地方"，末尾跳动的烟花表情像一簇小火苗，在她心底燎起细密的痒。她无意识地转着钢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深色墨团，直到值日生催促关灯，才惊觉教室里只剩自己一人。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林夏裹紧大衣往约定的奶茶店走去。橱窗里暖黄的光晕中，沈清正对着玻璃呵气，指尖在雾气里画着歪扭的笑脸。听见推门声，她转身时白围巾扫过木椅靠背，带起一串清脆的钥匙碰撞声。"等很久了？"沈清把温热的珍珠奶茶塞进她手里，杯壁的水珠渗进林夏掌心，"今天带你去个超棒的观景点！"
巷口的风突然卷着枯叶掠过，林夏瞥见沈清后颈露出半截银色项链，吊坠在路灯下晃出冷光——那是她上周在精品店见过的情侣款。但沈清已经揽着她的肩往前走，柑橘味的洗发水气息裹着《奇妙能力歌》的旋律从耳机里流淌出来，"我把你画成花，未开的一朵花......"林夏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音乐，只能低头盯着沈清帆布鞋上跳动的红鞋带。
穿过三个路口，广场上的人群像煮沸的汤锅般喧闹。沈清熟练地挤到喷泉旁的台阶上，突然转身时发梢扫过林夏的鼻尖。"这里视野最好！"她指着远处架起的巨型倒计时牌，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去年我在这里看到的烟花，比迪士尼的还漂亮。"林夏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喉头发紧，藏在羽绒服口袋里的信封被手心的汗浸得发软。
倒计时牌突然爆出刺目红光，人群开始齐声倒数。沈清兴奋地抓住林夏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五！四！三！"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林夏终于鼓起勇气张开嘴，却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截断。沈清低头看屏幕的瞬间，林夏清楚看见她瞳孔骤然收缩。"抱歉，我接个电话。"沈清松开手的动作快得像触电，快步走向广场边缘的阴影处。
细碎的对话随风飘来。"我马上到""航班延误了？""别着急，我带了热可可"。林夏数着地砖缝隙里的蚂蚁，第十只爬进排水口时，沈清回来了。她的笑容像被揉皱的纸，"夏夏，公司临时有点急事......"话音未落，林夏突然注意到她大衣口袋露出半截粉色登机牌，姓名栏上的"陈"字刺得她眼眶发烫。
"不过你放心！"沈清突然伸手揉乱林夏的头发，这个曾经让林夏心跳漏拍的动作，此刻却带着某种刻意的洒脱，"明年、后年，以后每年跨年，我都陪你看烟花！"她后退两步，朝林夏比了个灿烂的手势，转身时大衣下摆扬起的弧度，像极了那天暴雨里滑落肩头的校服外套。
第一朵烟花在沈清消失的方向炸开，金红的碎屑落进林夏睫毛上凝结的水雾。倒计时牌的数字归零，周围爆发出欢呼，而她仍站在原地，看着那枚被攥得发皱的信封从指间飘落，像一片无人接住的银杏叶。寒风卷着纸片掠过广场，最终消失在"新年快乐"的霓虹招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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