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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派:繁花盛开

雨声和那句话一起,沉甸甸地砸在邓小琪心上,留下看不见的血肉模糊的坑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那个喧闹油腻的包厢的,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推开门,迎面扑来的暖气和混杂着食物、啤酒、年轻汗水的喧闹,与方才路灯下冰冷如刀的诘问形成强烈的反差,几乎让她眩晕。彩带还在飘飞,庆祝女主角的欢呼声浪依旧未歇,有人递过来一杯冒着泡的金黄液体。

“小琪!干什么去了?来来来!功臣!”一张兴高采烈的脸凑过来,试图把那杯东西塞进她手里。

邓小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舞台上聚光灯下的万众瞩目,母亲口中最应得的赞誉,此刻都变得异常空洞,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一场闹哄哄的默剧。她的手指蜷缩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被冰雨淋透的冷意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我…有点闷。”她强迫自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去吹吹风。” 她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那个包厢里最亮、此刻也正焦急搜寻着她身影的源头——江天昊的目光穿透人群,像探照灯一样锁定在她苍白失魂的脸上。

回到宿舍,邓小琪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她甚至没有精力去洗掉脸上残留的舞台脂粉,那些原本是为了让她在台上更耀眼的精细着色,此刻在惨白的节能灯光下,像一层滑稽又狼狈的油彩。冰雨浸透的寒意盘踞在四肢百骸,无论用多厚的被子紧紧裹住,都驱不散那股由内而外的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沉重的肺部,太阳穴突突地跳,视野里宿舍雪白的天花板边缘像在水中一样晃动、晕染开模糊的重影。额头的温度滚烫,昭示着那场冷雨结结实实地侵入了她的身体防线。她缩在床铺最里侧,身体因高烧和心冷交替碾压而剧烈发抖。窗外秋雨敲打玻璃的嗒嗒声,声声叩着紧绷的神经,和林妙妙那句在夜色和雨帘中清晰无比的诘问交织缠绕,形成一场无止境的、冰冷刺骨的循环乐章。

宿舍楼熄灯后,黑暗吞没了喧嚣,只剩下窗外未曾停歇的雨声和她自己粗重滚烫的呼吸。就在意识模糊得即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深渊时,一丝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存在感的力道落到了她滚烫的额头上。

是钱三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床边,挺拔的身影在夜色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隔着一段距离,他递过来一小板崭新的感冒药片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那动作流畅得如同他在讲台上推导公式,精准、迅捷,不容置疑。他甚至没有靠近她的床头,仿佛那热度和病气会灼伤他清冷的领域。

邓小琪烧得厉害,意识像沸水上的浮萍,漂浮不定。她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只捕捉到钱三一模糊而线条明晰的侧脸轮廓,在窗外微弱的光线映衬下显得格外疏离。是幻觉吗?一定是吧。那个永远置身事外、专注难题的学神钱三一,怎么会出现在深夜的女寝?怎么会递过来药片?

喉咙干渴得像要冒烟,身体的灼热和寒冷交替碾过每一寸神经。她费力地吞咽了一下,喉间发出嘶哑的声音,几乎是出自一种濒死的本能,挣扎着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向半空那个模糊的、拿着矿泉水的轮廓探去。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瓶身。

那刺骨的凉意猛地扎进滚烫的指尖,沿着手臂一路窜上头顶,让她混沌的思维刹那间恢复了一丝清明。不是幻觉!那瓶水的硬度和凉度如此真实,瓶身甚至带着刚被握过的、极其微弱的余温!

就在她冰凉的手指接触到矿泉水的瞬间,钱三一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隔着黑暗,邓小琪模糊地看到他似乎想抽回手,动作快到几乎捕捉不到。那几乎是身体本能的躲避,像碰到什么滚烫或者禁忌的东西。可他最终还是稳住了动作,任由邓小琪无力的手指握住了冰冷的瓶身。

短暂的交接,一秒?或者更短?

随即,他像是完成了某个艰难的任务,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一句“多喝热水”之类廉价的嘱咐,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步子不疾不徐,像他平时一样沉稳安静,轻轻地带上了宿舍门,脚步声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迅速远去,彻底融入了外面的雨声。

宿舍重新陷入彻底的黑暗和寂静。手里的矿泉水冰得刺骨,瓶壁上的水珠蹭湿了她滚烫的手心,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效果。邓小琪吃力地拧开瓶盖,冰冷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像一股清泉浇灌在即将龟裂的土地上,带来短暂的、尖锐的舒适感。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被这冷冽的真实稍稍驱散了一些。

她摸索着钱三一放在枕边的那板药片,塑料封口坚硬的棱角硌着她的指腹。黑暗中,她的指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冰凉光滑的药板。瓶身的冷意尚未消退,与指尖残留的、他仿佛要逃离又强行抑制的短暂触碰感交织在一起。

为什么送来?是怕自己的女主角(或者更应该说,是自己这个“麻烦”)耽误学业?还是……

黑暗中,邓小琪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的轮廓,身体依旧因高烧而颤抖,但心底那片被林妙妙的话语凿开的冰冷荒漠里,悄然探出了一丝细弱却执拗的芽。

第二天,邓小琪理所当然地请了病假。昏沉的高热和剧烈的咳嗽将她牢牢钉在宿舍床上。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毛玻璃隔开,只有室友们上课去后那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寂,以及窗外依旧淅沥的雨声是清晰的。高烧带来的眩晕如同身处无垠深海,林妙妙的话语就像一只冰冷的锚,一次次将她拖拽至刺骨的绝望深渊。每一次沉重的咳嗽都像是在胸腔里放一把砂纸,粗粝地磨过脆弱的呼吸道。

课间操结束,她正闭眼忍受着剧烈的头痛,一阵风卷着室外的潮湿冷气撞开虚掩的门冲了进来。

“小琪!天啊你真的发烧了!”江天昊的声音洪亮得像是在操场上讲话,满脸都是焦灼。他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保温桶,盖子没盖严,浓郁鲜香的鸡汤味儿瞬间霸道地盖过了宿舍里的消毒水和药味。他将保温桶重重地顿在邓小琪床头的桌子上,塑料饭盒甚至因为他力道过猛而颤了颤。“校医说发烧需要营养!快,这是我妈一早起来熬的老母鸡汤!加了姜片驱寒的!趁热喝!”他不由分说地拧开盖子,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他像个精力充沛的战地护士,动作麻利地拧开保温桶,倒出小半碗黄澄澄、浮着油花的鸡汤,热气腾腾的。他甚至弯下腰,拿着勺子就要喂,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一种带着点莽撞的关切。

邓小琪被那浓郁的香气呛得咳嗽起来,她偏过头,努力忍着喉咙的不适,声音嘶哑微弱:“我…谢谢江同学…我自己来……”她艰难地抬起无力的手,想去接那碗烫手的汤。

“哎呀你行不行啊?跟我客气什么!”江天昊不依不饶,勺子都快怼到她唇边,“都病成这样了,赶紧补充营养是正经!”

过于热情的关怀在此刻显得异常沉重,像一层紧裹住病躯的厚棉被,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头仿佛要炸开,胃里也一阵翻涌。她脸色愈发苍白,额头的薄汗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我……没胃口……” 邓小琪的声音气若游丝,身体因为咳嗽和排山倒海的难受而微微蜷缩,抗拒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她的抗拒,像一个清晰的标尺,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精准地标了出来。

江天昊僵了一下,看着她痛苦虚弱的模样,再莽撞也只得悻悻地放下碗勺,脸上难掩失落,但随即又被更浓的担忧覆盖。他像个被打湿了热情的小狗,在床边手足无措地转了两圈,最后只能一遍遍念叨着“多喝汤”、“多休息”、“随时给我打电话”,那些关切的话语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点点微弱的水花便沉入寂静。

他终究带着未能送达的关切和那只巨大的、香气四溢的保温桶离开了,离开时的背影和他本人一样风风火火,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黯淡。

邓小琪重新闭上眼睛,被鸡汤过度浓郁的气味熏得有些恶心。宿舍门再次被合拢,隔绝了外面的走廊声。就在这时,更衣室那道厚重的隔帘,发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簌簌声响。

隔帘的缝隙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些。

是林妙妙。

她手里捏着两张折起来、字迹密密麻麻的纸,正是昨天课堂笔记的重点内容。她站在帘子后,距离邓小琪的床铺足有七八步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地交织着,有挣扎,有别扭,甚至有一闪而过的不安,但唯独没有早晨邓小琪在烧得最迷糊时幻想过的关切和和解。

林妙妙似乎想走过来,脚抬起一半,却又死死地钉在原地。嘴唇翕动了两下,大概是像平常一样想说“喂,这是今天的笔记”或者“你怎么回事”,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能顺畅地吐出来。她看到邓小琪裹在被子里烧得脸颊通红、嘴唇毫无血色的狼狈样子,那样子和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公主判若两人。这让林妙妙感到一阵陌生,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友昨晚那撕破脸皮的话语,像一层厚厚的新冰,隔绝了所有柔软的情绪流动。

短暂的沉默。只有邓小琪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在寂静里炸开。

林妙妙捏着笔记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她的目光飞快地在邓小琪苍白的脸和那碗被推开的鸡汤上扫过,最终停留在被子上,避开了任何可能的视线接触。

“……老师讲了…这几个大题。”她语速飞快,声音干涩生硬,将两张纸放在离邓小琪床头最远的、几乎属于公共区域的桌子上,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疏远。“你…别耽误下周测验。” 说完这句不带多少温度的话,她猛地一个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房门冲了出去。门在她身后被用力带上,发出比江天昊离开时响亮得多的“砰”一声响,在空旷的宿舍里回荡了好几下才平息,留下门外由近及远的急促脚步声。

那被刻意搁置在远处桌上的笔记纸,像两块烫手的冰。而那句“别耽误下周测验”,听在耳朵里,远比窗外冰冷的雨丝更加刺骨。邓小琪的目光落在那一叠薄薄的纸上,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只能发出更剧烈更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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