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主的赌徒

皇家花园赌场的顶层套房内，七个液晶屏幕在暗红色墙面上泛着冷光。每个屏幕上都显示着一位裹着头巾的阿拉伯联盟国家领导人，他们的脸在视频压缩下显得浮肿失真。沙特代表的下巴几乎要挤出屏幕边缘，迪拜酋长的金边眼镜反射着刺眼的光斑。

"阿卜杜勒，几年来天天泡美国赌城不回联盟开会——你的懈怠会让真主很失望。"沙特人的声音经过扬声器传出，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嘶哑。

拉希德亲王慢条斯理地往水晶杯里倒入威士忌，冰块碰撞声清晰可闻。他左手上的祖母绿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里面藏着微型发射器，能随时召唤藏在赌场各处的十二人保镖小队。

"真主在《古兰经》第5章第90节说：'饮酒和赌博都是魔鬼的行为。'"他啜饮一口，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动，"所以我在赌场研究魔鬼，诸位。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圣战。"

科威特代表的脸抽搐了一下。"阿联酋就快变成你的遥控玩具了！上个月你甚至没出席——"

"——而你们在伦敦的房产比麦加的清真寺还豪华。"拉希德打断他，手指轻敲杯壁，"至少我在拉斯维加斯花的每一分钱都能被CIA监控。多么透明。"

屏幕上的迪拜代表突然凑近摄像头，鼻毛清晰可见。"你在异教徒的赌场里输了几千万美元！等下是要准备把国库也输进老虎机里去吗？"

拉希德转动酒杯，目光扫过窗外新卡里古拉赌场的尖顶——那建筑像柄黑色弯刀刺破夜空。他想到了藏在赛车里的铀矿样本，想到了那些被伪装成红酒的辐射源。"输？"他做了个收紧的手势，"我只是在给美国人注射金融海洛因。让他们上瘾，然后...慢慢勒死。"

哈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递上一杯土耳其咖啡。亲王接过时故意让手指在对方手背多停留半秒。哈桑的耳尖微微发红，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像个完美的影子退到角落——如果影子会偷偷用余光打量主人的侧脸的话。

"FBI今年第三次拍到你和那个美国人共进晚餐。"沙特代表咬牙切齿，"你是在泡黑手党徒吗，阿卜杜勒？你忘了穆萨（摩西）的教训吗？与法老同桌就是与恶魔共舞！"

"美国人？意大利人！"拉希德突然大笑，雪茄烟灰掉在价值十万美金的手工波斯地毯上，"你说我在'泡'维赛迪？多可爱的词。"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同时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哈桑，"我在和维赛迪讨论如何用西方人的手段制裁西方人。至于FBI..."他朝哈桑使了个眼色，"把上周拍到参议员麦卡锡和那个小歌手的照片发给我们的沙特朋友。对，浴室里那张。"

屏幕上的面孔们开始流汗。拉希德欣赏着这一幕，想起小时候在沙漠里用放大镜烤昆虫的快乐。他按下静音键。

"真主至高的福只赐予智慧的信徒。"他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描摹着核辐射标志的轮廓。

哈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汇报天气："上午十点。取走了两箱'提神剂'，留下这个。"他从内袋取出一个信封，没有邮戳，封口处印着蛇形火漆。

拉希德用拆信刀挑开火漆。里面只有一张新卡里古拉赌场的筹码，面值5000美元，背面用口红写着"B2"。他轻笑一声，把筹码丢给哈桑："去查查地下二层最近多了什么。"

哈桑接过筹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口红印。"亲王..."他犹豫了一下，"维赛迪家族的车会后天举行。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准备输钱。"拉希德站起身，整理着根本不乱的袖口，"顺便告诉厨房，我要给汤米送份礼物。"他走向落地窗，俯瞰整个拉斯维加斯大道，"一只烤全羊，用我私人飞机运来的阿拉伯羔羊。配上..."他停顿片刻，"1990年的拉菲。那年的葡萄受过辐射。"

哈桑微微睁大眼睛——这是他能表现出的最大惊讶。"您确定？那批酒是..."

"铀矿检测样本的最佳掩护。"拉希德轻声说，手指在玻璃上画出无形的分子式，"让美国人查去吧，他们会发现每瓶酒都散发着合法的阿尔法射线。"

哈桑点头，但眉头依然紧锁。"丽塔最近很安静。太安静了。"

"毒蛇在蜕皮时总是安静的。"拉希德倒了两杯酒，递给哈桑一杯，"她嗅到了什么，但汤米让她按兵不动。"他啜饮一口，"就像我让你对B2层的好奇心按兵不动一样。"

哈桑的指尖在酒杯上收紧。"您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拉希德微笑，"比如你每周三晚上去新卡里古拉赌场不只是为了'提神剂'。"他靠近哈桑，近到能闻到对方古龙水下掩盖的硝烟味。

哈桑的呼吸没有变化，但拉希德注意到他喉结的轻微滚动。"您误解了。"

"我从不误解，只选择性地理解。"拉希德走回窗边，"就像FBI和CIA都误以为我和汤米·维赛迪的晚餐是某种阴谋，而实际上..."他耸耸肩，"我只是欣赏他那种西西里式的黑色幽默。"

哈桑放下酒杯，金属底座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车会上有三辆车会携带样本。我们的人已经就位。"

"不。"拉希德摇头，"我们的人要远离那三辆车。让山口组和俄国人去抢头条。"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柠檬黄的火鸟，维赛迪养子的"蜂蜜罐"。"我要你和我们的守卫盯着这个——还有维赛迪二把手那个奥德修斯的德托马索。"

哈桑皱眉："那两辆车没有运输任务。"

"正因为如此。"拉希德熄灭手机屏幕，"维赛迪的黑色幽默总能一次次给我们带来惊喜——他最喜欢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埋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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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卡里古拉赌场的地下二层，丽塔·科斯塔正对着镜子补口红。B2层名义上是员工休息区，实际上是她经营"提神剂"生意的中枢。镜子里映出身后的储藏室——二十箱贴着"矿泉水"标签的货物整齐码放，每箱里藏着十公斤高纯度可卡因。

"哈桑今天摸了你留下的口红印三次。"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汤米·维赛迪靠在门框上，深蓝色西装在荧光灯下近乎黑色，"我打赌他今晚会梦见这个。"

丽塔抿了抿嘴唇，让颜色更均匀。"亲王知道我们的交易。"

"亲王知道很多事。"汤米走进来，手指划过一箱"矿泉水"，"比如你偷偷记录他手下取货的频率，比如哈桑看你的眼神不像在看毒贩，而像..."他故意拖长音调，"在看一个叛徒。"

丽塔的蛇形耳环微微晃动。"我汇报过，哈桑和拉希德的关系不正常。太...亲密。"

汤米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筹码——和拉希德收到的一模一样。"这个时代的爱情是自由的，丽塔小姐。"他把筹码弹向空中又接住，"就像你选择不结婚一样。"

丽塔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您早就知道。"

"我知道伊本·哈桑五年前就该被处决，因为他在迪拜泄露了军火交易。"汤米把筹码放回丽塔手心，"但拉希德保下了他，代价是永远离开阿拉伯半岛。"他靠近丽塔，声音降到耳语级别，"你知道被流放的情人最喜欢做什么吗？复仇。尤其是当他的主人把复仇计划伪装成国家利益的时候。"

丽塔的呼吸变得急促。"您想让我做什么？"

"继续做你最擅长的事，科斯塔小姐。"汤米整理着袖口的链扣，"卖'提神剂'，穿红裙子，对哈桑微笑。"他走向电梯，深蓝色西装在荧光灯下几乎变成黑色，"哦，还请记得提醒丹尼尔和奥德修斯，赛车时带上头盔，系好安全带，赛事总喜欢附加...惊喜。"

门关上后，丽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她慢慢卷起左袖，露出蛇形纹身——蛇眼的位置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小"V"字，那是八年前汤米亲手烙下的忠诚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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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花园赌场的厨房里，一只完整的阿拉伯羔羊正在旋转烤架上滋滋作响。厨师们小心翼翼地涂抹着秘制酱料，空气中弥漫着孜然和藏红花的香气。

哈桑站在角落，看着侍者将六瓶1990年的拉菲装入特制礼盒。每瓶酒都经过辐射检测，读数刚好低于安全阈值——完美的掩护。

"亲王要亲自写卡片吗？"主厨问道。

哈桑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卡片。上面用烫金阿拉伯文写着："致汤米·维赛迪——愿我们的友谊如这瓶酒，历久弥新。"

一个戴白色厨师帽的老人突然僵住了。他盯着哈桑的手——确切地说，是盯着哈桑无名指上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疤痕。老人自己的左手缺了两根手指。

哈桑敏锐地注意到这道视线。他微笑着走向老人："新来的？"

"临时帮工。"老人低头，声音沙哑，"我侄子病了。"

哈桑点点头，假装没注意到老人颤抖的双手。他转向主厨："确保烤羊的装饰用新鲜薄荷，不要那种温室栽培的。"趁主厨去冷库时，他迅速贴近老人耳边："阿卜杜勒·法鲁克。迪拜突击队唯一活着的成员。"

老人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然后继续切香草。"你认错人了。"

"我认得你切香草的手法。"哈桑的声音轻得像沙漠夜风，"左手三指握刀，右手食指抵刀背。突击队的刀法。"

老人——或者说前特种兵——的刀尖微微颤抖。"真主在上...他们说你被处决了。"

"真主安排了更好的剧本。"哈桑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正常，"记得在羊眼睛上放樱桃。维赛迪先生喜欢这种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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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花园赌场顶楼，拉希德正在拆解一把古董燧发枪。哈桑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捧着装有红酒的礼盒。

"汤米会喜欢这个玩笑的。"拉希德将枪机部件浸入润滑油，"1990年的拉菲确实含有微量铯-137，但真正的惊喜在那些跑野路的移动盒子上。"

哈桑的指尖轻轻抚过拆下的扳机。"联盟派了人来。在厨房。"

"我知道。"拉希德用鹿皮擦拭着枪管，"是阿卜杜勒·法鲁克，迪拜事件后唯一幸存的突击队员。"他抬头看向哈桑，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他认出你了吗？"

哈桑的表情纹丝不动。"嗯，他认出了我的疤，但他的断指让我也认出他。"

拉希德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套房里回荡。"真讽刺，伊本！我们花五百万美元整容你的脸，却忘了那个老厨子的手指！"他站起身，长袍下摆扫过地毯上的核电站蓝图，"告诉法鲁克，明晚车会后有个'特别祈祷'。地点在..."

"新卡里古拉赌场B2层。"哈桑接话，嘴角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丽塔的储藏室正好需要一次...彻底净化。"

拉希德走向落地窗，拉斯维加斯的霓虹在他眼中燃烧。"完美的安排——维赛迪会答应陪演的，让虔诚的战士挺进邪窟，联盟会为此欢呼。"他的手按在玻璃上，正好覆盖远处新卡里古拉赌场的影像，"而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圣战发生在日落大道的赛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