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车队的警笛声像钢针般刺破赌城大道的喧嚣,三辆黑色雪佛兰萨博班越野车蛮横地冲破临时路障,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鼻的青烟。领头车辆猛地刹在起跑线前,车门洞开,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高大男人率先跨出,胸前UN徽章在烈日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赛事终止!”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国际原子能机构核查!所有车辆熄火,人员下车接受检查!”他亮出证件,姓名栏印着:特派核查组组长 - 卡尔·霍夫曼。他身后,手持便携式盖革计数器的技术人员迅速散开,仪器发出令人不安的嗡鸣。
起跑线上瞬间炸锅。引擎的咆哮被咒骂和抗议取代。格里沙的军绿色皮卡车门猛地推开,俄国壮汉像头暴怒的棕熊冲出来:“苏卡!老子等了三个月的赌局!联合国算个屁!”
几乎同时,东区VIP包厢的落地窗猛地拉开,渡边様的贴身保镖探出身,手里不是望远镜,而是一把加装了长弹匣的微型冲锋枪,枪口冷冷地指向下方混乱的起点区。无声的威慑。
汤米·维赛迪和拉希德亲王站在新卡里古拉顶楼包厢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汤米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轻轻碰撞杯壁。
“霍夫曼组长,”拉希德眯起眼,“去年在德黑兰核设施,就是他带队强行拆解了伊朗人的离心机,差点引发外交危机。一条认死理的德国猎犬。”
汤米抿了一口酒。“猎犬需要骨头才能引开。”他放下酒杯,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平静无波:“格里沙。”
起跑线旁,格里沙腰间的加密通讯器震动了一下。他按下接听,汤米冰冷的声音直接灌入耳中:“你后面那辆蓝色道奇挑战者,后备箱夹层里,有渡边様上周在公海输掉的那批‘龙虾’(高级致幻剂)。”
格里沙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圆,猛地扭头看向不远处一辆看似普通的蓝色道奇。恰在此时,渡边包厢里那个保镖手中的盖革计数器似乎被什么干扰,尖锐的报警声突兀响起!保镖的枪口几乎是本能地指向了读数飙升的方向——正是格里沙和那辆蓝色道奇所在的区域!
“日本佬你找死!”格里沙的理智瞬间被怒火烧断。他咆哮着拔出腰间硕大的马卡洛夫手枪,朝着包厢方向就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渡边的保镖反应极快,缩身躲避的同时,冲锋枪的子弹已经泼水般扫向起点区!俄国人的皮卡首当其冲,防弹玻璃瞬间炸开蛛网般的裂痕。格里沙的手下红了眼,纷纷从皮卡里抽出AK步枪和霰弹枪疯狂还击!
“隐蔽!”霍夫曼组长厉声嘶吼,联合国安保人员迅速依托车辆建立防线。但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子弹横飞,流弹打在昂贵的跑车上叮当作响。被夹在中间的参赛车手们惊恐地寻找掩体,咒骂声、惨叫声、玻璃破碎声和更密集的枪声交织成地狱交响曲。
混乱中,阿尔塔芒特猛地一拽丹尼尔,两人翻滚着躲到德托马索宽大的车身后。“走!”阿尔塔芒特嘶喊,灰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引擎的咆哮瞬间压过枪声,暗红色的德托马索和柠檬黄的火鸟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在混乱的掩护下冲出起跑线,强行闯关!
引擎的咆哮撕裂混乱的枪声,德托马索与火鸟如同两道亡命的流光,在联合国车辆与俄日交火的缝隙中险险冲出起跑区。阿尔塔芒特猛打方向,车子甩进一条堆满废弃霓虹灯牌的窄巷。
“甩掉了?”丹尼尔喘着粗气,从后视镜看去,起点区已沦为沸腾的战场,浓烟滚滚升起。
“暂时。”阿尔塔芒特声音紧绷,“但霍夫曼不是傻子,联合国有卫星!他们最终会锁定所有参赛车!”他一脚油门,德托马索冲出窄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废弃车辆坟场。生锈的轿车、报废的校车层层叠叠,在沙漠的烈日下蒸腾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阿尔塔芒特一个急刹停在两辆叠在一起的生锈巴士后面。“下车!快!”他跳下车,动作迅捷地掀开德托马索的前备箱(中置引擎车型的前备箱),不是找工具,而是直接去抠内衬的绒布!他的手指在接缝处摸索,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干什么?”丹尼尔不解。
“重量不对!车身平衡在最后一个右弯有细微迟滞,防火服的肩膀也沉得像灌了铅!”阿尔塔芒特的声音带着熔炉淬炼出的敏锐和压抑的怒火,“汤米给我们的‘防护’……没那么简单!”他猛地发力,“嗤啦”一声,一大片内衬绒布被撕开!
丹尼尔倒吸一口冷气。暴露出来的不是金属车架,而是一块块焊接在车身结构上的、沉重的暗灰色金属板!铅板!冰冷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铅板之间,巧妙地卡着几个用防震泡沫固定的深色酒瓶——瓶身没有标签,但瓶底蚀刻着小小的“1990”。
“铅板……屏蔽辐射……”阿尔塔芒特的声音干涩,他猛地想起丽塔在VIP车库的警告,想起汤米那句“保护好车上最重要的东西”。他发疯似的扑向自己的防火服,用匕首割开内衬肩膀部位——同样露出了铅灰色的纤维编织层!“防火?防个屁!这是防辐射的铅纤维!”
丹尼尔如遭雷击,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防火服的肩膀内侧。果然,同样的沉重和异常的坚硬触感传来。他踉跄着退后一步,背靠在一辆锈迹斑斑的旧卡车冰冷的铁皮上,胃里翻江倒海。教父的“安全第一”,丽塔的“勇气可嘉”,恩里科的“备件”……全是冰冷的铅块,压在他的车上,缝在他的衣服里!他只是一个移动的屏蔽箱,一个诱饵!
“**汤米·维赛迪!**”阿尔塔芒特的怒吼在废弃车场上空炸开,带着被彻底背叛的狂怒和熔岩般的恨意。他手中的匕首狠狠扎进德托马索的铅板,发出沉闷的钝响。灰眼睛里最后一丝犹豫彻底烧成了灰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联合国车队特有的高频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刺耳!天空中,也隐约传来了直升机旋翼的轰鸣!
“他们来了!”丹尼尔脸色煞白,铅板的重量此刻仿佛要把他压垮。
阿尔塔芒特猛地拔出匕首,眼神疯狂地扫过四周的报废车辆。“烧了它!”他嘶声道,“烧了这该死的铅棺材!烧了那些酒!烧掉所有证据!让卫星拍个够!”
他冲向一辆废弃油罐车的残骸,用匕首猛砍锈蚀的油量表下方管道,粘稠的黑红色燃油汩汩流出,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丹尼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攫住了他。他冲向火鸟,拉开车门,从手套箱里抓出汤米给的那个纯铜猎隼摆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火鸟的前挡风玻璃!
“哗啦!”玻璃碎裂。
阿尔塔芒特已将流淌的燃油引到两辆车下。他退后几步,掏出Zippo打火机。
“阿尔塔!等等!”丹尼尔突然喊道,他指着火鸟被砸开的驾驶室,“里面有东西!”
阿尔塔芒特皱眉,快步上前。在碎裂的玻璃渣和扭曲的铜猎隼旁,丹尼尔的手从方向盘下方的暗格里,摸出了一个用防火油布包裹的、书本大小的扁平金属盒!盒子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电子屏幕,上面跳动着不断减少的红色数字:**00:04:59… 00:04:58…**
倒计时!
两人瞳孔骤缩!这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铅板屏蔽那么简单!汤米在“柠檬蜂蜜罐”里,埋了一个真正的炸弹!
刺耳的警笛声和直升机轰鸣已近在咫尺!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开始扫过废弃车场,如同索命的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