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是酒店走廊的高清偷拍——俞辰浴袍半敞着把黎昕护在身后，后者左腿的金属支架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评论区以每分钟三千条的速度爆炸：
【用户@辰辰的小星星】「这残疾人是《声动亚洲》那个抄袭退赛的黎昕？哥哥被下降头了吧」
【用户@古典乐迷】「左手废了还能弹肖邦？当年评委集体质疑他假弹的视频还在B站呢」
【用户@吃瓜第一线】「卧槽！这钢琴师前女友刚开了直播！说他有暴力倾向！」
黎昕关掉手机，面前的咖啡已经冷了。他坐在琴行二楼的调音室里，窗外天色阴沉得像蒙了层铅灰。昨晚俞辰塞给他的那部手机正在桌上震动，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第七次震动时，他按下接听键。
「黎先生。」陈玺的声音像蛇信子舔过耳膜，「听说你在找三年前的行车记录仪？」
调音锤从手中掉落，砸在钢琴弦上发出刺耳的嗡鸣。黎昕的左手无意识抠着琴凳边缘，那里有道陈年裂痕——五年前他第一次教学生时，有个孩子用铅笔在上面刻了半段《小星星》。
「监控显示您当晚23:32进了酒店电梯。」他盯着裂缝说，「二十三秒后，我的水杯里检测出琥珀胆碱。」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轻碰的脆响。「年轻人就是记性好。」陈玺笑了，「不过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殴打前女友的事…需要我帮你介绍律师吗？」
玻璃窗突然映出身后的人影。黎昕猛地转身，看见俞辰戴着口罩鸭舌帽站在楼梯口，右手拎着两杯星巴克——其中一杯杯套上别着微型录音笔。
「免提。」俞辰用口型说。
「陈教授。」黎昕按下免提键，「您知道当年比赛用的施坦威，为什么在第三组八度音不准吗？」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什么？」
「因为——」黎昕把录音笔转向自己，「您往击弦机里倒了砂糖。」他举起俞辰刚放下的咖啡，「就像现在往我杯子里放双份浓缩一样明显。」
俞辰突然抢过手机：「早上好呀陈老师！您派来盯梢的人正在喝加料咖啡呢～」他对着窗外挥手，街对面穿灰西装的男人惊慌失措地扔掉纸杯，「顺便说，您去年在维也纳赌场输掉三百万欧元的视频，我已经发给师母了。」
通话戛然而止。俞辰扯下口罩，露出嘴角的淤青：「林姐昨晚发疯砸的。」他碰了碰黎昕僵硬的左手，「你前女友在哪直播？我去会会她。」
「梨子音乐」直播间在线人数突破十万时，主持人正举着张泛黄的照片：「所以苏小姐，黎昕真的在恋爱期间多次对您动手？」
画面里的女孩眼圈通红：「他练琴不顺就会砸东西…看！这是我偷拍的他发病时的样子！」
照片上的黎昕蜷缩在钢琴底下，左手鲜血淋漓地抓着琴弦。弹幕瞬间沸腾：
【用户@正义使者】「残疾人就能家暴？快报警啊！」
【用户@吃瓜群众】「这背景不是维也纳音乐学院吗？他退学是因为这个？」
直播间门突然被推开。俞辰戴着墨镜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打扰了。」他摘下墨镜，露出青紫的颧骨，「我是来送诊断书的。」
医生展开一份德文文件：「黎昕先生三年前在我院确诊的是『局灶性肌张力障碍』，俗称音乐家痉挛症。」他指着照片，「这种病发作时手指会不受控制地痉挛，严重者可能被琴弦割伤——就像糖尿病患者可能低血糖昏迷一样，与暴力倾向无关。」
前女友脸色煞白：「你凭什么——」
「凭这个。」俞辰把U盘插进电脑，投影仪亮起一段监控：2019年12月24日，同一个女孩往黎昕的咖啡里倒白色粉末。
「苏雯，陈玺的干女儿。」俞辰微笑着放大她腕表上的刻字「CX」，「你给他下药导致比赛失误，转头却造谣他家暴？」
直播间突然黑屏。五秒后，画面切到某间病房——黎昕左手缠满绷带，正艰难地给孩子们弹《小星星》。镜头扫过床头病历卡：「神经修复手术，预后不良」。
「顺便澄清下。」俞辰对着突然恢复的直播界面说，「昨晚是我请黎老师指导新歌，他嫌我弹得太烂气得摔门——」他拽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抓痕，「看，艺术家的愤怒。」
弹幕瞬间逆转：
【用户@钢琴教师】「肌张力障碍患者能弹琴已经是奇迹！致敬！」
【用户@真相侠】「下药视频求原档！这是刑事犯罪了吧？」
俞辰关掉直播时，黎昕正盯着自己左手发呆。那些扭曲的疤痕在阳光下像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
「为什么帮我？」
「谁帮你了？」俞辰把诊断书折成纸飞机扔出窗外，「我在自救。」他点开微博展示新热搜：俞辰仗义执言#，「人设嘛，总要立稳的。」
纸飞机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街边的报刊亭上。头条标题赫然是：《深扒黎昕车祸真相：涉事司机与音乐协会高层通话记录曝光》
星辰娱乐17楼会议室，林姐摔碎了第三个咖啡杯。
「你疯了吗？」她把平板砸向俞辰，「陈教授刚冻结了我们三个项目的资金！」
平板停在「梨子音乐」的道歉声明页面。俞辰用缠着纱布的右手滑动屏幕：「《锈弦》demo点击量破百万了诶，林姐不恭喜我吗？」
「少转移话题！董事会要求立刻解约那个残废！」
「残废？」俞辰突然掀开衬衫，腰腹处蜿蜒的疤痕像蜈蚣般狰狞，「去年威亚事故，医生也说我会残废。」他逼近林姐，「您当时怎么跟媒体说的？『俞辰轻伤不下火线』？」
林姐后退时撞翻了投影仪。蓝光闪烁中，墙面映出一段微信聊天记录——
林姐 2020/3/14 23:17
「陈教授放心，威亚绳索提前处理过了」
陈玺 2020/3/14 23:18
「别弄死，他还有两部戏约在身」
「你…你黑我手机？！」林姐的声音变了调。
俞辰微笑着按下遥控器。会议室玻璃突然雾化，变成实时监控屏——显示陈玺正匆匆离开音乐协会大楼，身后跟着举着录音笔的记者们。
「去年您在我更衣室装摄像头时，没想过Wi-Fi能反向入侵吧？」他播放另一段录音，林姐的声音清晰回荡：
「黎昕的车祸是陈玺指使的，我经手转账的单据都藏在瑞士银行保险箱…」
林姐瘫坐在椅子上：「你想要什么？」
「两件事。」俞辰扔给她一张机票，「一，明天起我去欧洲巡演，公司不得干涉曲目和人员。」他指向监控里被记者围堵的陈玺，「二，我要您亲自把保险箱钥匙交给黎昕。」
「你爱上他了？」林姐突然笑起来，「真可笑，顶流偶像为个残废——」
俞辰把咖啡浇在她精心打理的头发上：「这叫商业合作。」他转身时亮出手机屏保——黎昕在琴行弹琴的背影，配文「猎物入网」，「毕竟…」他轻声道，「还有什么比'天才堕落成废人'的故事更卖座呢？」
门关上后，林姐从内衣里摸出另一部手机：「都录下来了？」
「清晰度足够。」电话那头的陈玺冷笑，「等他们到欧洲再动手，我要那段行车记录仪永远消失。」
深夜的琴行，黎昕用镊子从左手无名指取出一块0.3cm的金属碎片。
「果然和肇事车的刹车片成分一致。」显微镜旁的医生叹气，「这些碎片随着肌肉活动游走，你每次弹琴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黎昕望向墙上电视——正在重播俞辰的发布会。镜头特写他右手掌心的伤口，结痂的形状恰似高音谱号。
「能取干净吗？」
「除非截肢。」医生递来止痛药，「或者像你朋友说的，改弹电子琴。」
电视里传来俞辰的声音：「《锈弦》正式版将收录在我的新专辑…是的，合作钢琴师是黎昕先生。」
黎昕突然抓起琴凳上的信封——林姐一小时前派人送来的，里面是把黄铜钥匙和瑞士银行地址。他想起俞辰昨晚说的话：
「第一个音已经响了，你准备好听整首曲子了吗？」
窗外闪过车灯，那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停在巷口。黎昕把金属碎片放进乐谱夹层，那里还夹着五年前俞辰在酒吧唱《锈弦》时的照片。
照片背面有新添的字迹，笔锋凌厉得像刀刻：
「你要真相，我要复仇。十天后柏林爱乐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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