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京出院后的第一个周末,雪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白珙玉把他按在沙发上,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医生说你不能碰冷水,案件资料我来整理。”
“喂,我只是肚子划了道口子,又不是断了手。”秦屿京不满地晃了晃腿,视线却黏在白珙玉俯身翻找文件的侧脸上——他领口露出的锁骨旁,还留着当年追捕逃犯时被划伤的浅疤。“说起来,”秦屿京忽然开口,“真凶为什么偏偏选我的鞋印来模仿?”
白珙玉的动作顿了顿,从档案袋里抽出张照片:“第一个死者的邻居,也就是真凶张维,他日记里写过一句话:‘阳光越亮,阴影越脏’。他大概是……嫉妒你总笑得没心没肺。”他指尖划过照片上秦屿京画的笑脸涂鸦,语气沉了沉,“李长庚只是他的棋子,真正的陷阱,从一开始就冲着你来。”
窗外的雪粒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秦屿京沉默着捏了捏暖水袋,忽然想起被绑在废弃工厂时,李长庚曾贴着他耳边冷笑:“张维说,要让你尝尝被自己信仰背叛的滋味。”他当时冻得意识模糊,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此刻却后颈发凉。
“白珙玉,”秦屿京突然坐直身子,“李长庚被捕时,是不是说了句‘深渊的滋味’?”
“嗯,他说张维告诉他,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正义。”白珙玉把一杯热可可推到他面前,“怎么了?”
“我被绑在机床那会,”秦屿京盯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好像听见李长庚打电话,说‘东西藏在老地方,按鞋印走不会错’。当时以为是骗你的,现在想想……”他猛地抬头,“鞋印!张维模仿我的鞋印,会不会在现场留下了反向的线索?”
白珙玉立刻翻开现场勘查记录,目光扫过第七名死者家门口的照片——结冰的门把上,除了警方的指纹粉,似乎还残留着某种不规则的刮痕。“杨宇洪之前提过,张维是个模具工程师,擅长做反向模子。”白珙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他故意留下‘模仿我’的证据,那真正的作案标记,可能藏在我们忽略的细节里。”
秦屿京挣扎着要下床:“走,去物证室!”
“坐着!”白珙玉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去查,你在家待着。”他转身去拿外套时,秦屿京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像只耍赖的大型犬:“我保证不乱动,就在旁边看着,行吗?”
白珙玉回头,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那眼神让他想起警校时,秦屿京第一次实弹射击脱靶,也是这样拽着他的袖子求“加训”。雪光映着秦屿京苍白的脸,却让他眼底的光更亮了些。白珙玉叹了口气,从衣柜里又翻出条厚围巾:“先把这个戴上,不准冻着。”
物证室的冷光灯下,秦屿京裹着白珙玉的大衣坐在轮椅上,看他将七名死者现场的鞋印拓片铺了一整面墙。每个拓片上都印着那句“我从深渊来,向深渊去”,但字体边缘的磨损程度各不相同。
“张维是模具工程师,”白珙玉用放大镜照着第三张拓片,“这种诗纹模具,他能做出几十种相似款。但李长庚被捕时穿的鞋,鞋底纹路有三处刻意做旧的磨损——”他指向拓片角落,“和第七名死者现场的鞋印完全吻合。”
秦屿京突然皱眉:“但李长庚说‘按鞋印走不会错’,如果张维故意让他用特定模具,会不会……鞋印路线本身就是个坐标?”他挣扎着凑近墙面,指尖划过拓片排列的顺序,“从第一名到第七名死者,案发地点连起来像个不规则的五芒星,但第七个点刚好在废弃工厂附近……”
“五芒星的中心是哪里?”白珙玉立刻调出地图投影。光点在屏幕上连成线,中心位置赫然是——市立图书馆的古籍部。
“张维的父亲是图书馆管理员,”杨宇洪抱着新档案冲进来说,“他十年前意外坠楼,警方当时定性为自杀,但现场少了本《深渊诗集》手稿!”
三人赶到图书馆时,古籍部的窗户虚掩着,雪地上留着两行清晰的鞋印:一行是秦屿京同款警用皮鞋的纹路,另一行则是李长庚用过的模具鞋印。两串脚印在书架间交叉,最终停在标着“地方志”的书架前。
“他在玩镜像游戏。”白珙玉蹲下身,看见书架底部刻着极小的诗纹——正是拓片上那句诗的镜像反写。秦屿京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木板,里面掉出个金属盒,盒盖上刻着:“赠给总在阳光下微笑的人。”
盒里没有手稿,只有张泛黄的照片:十年前,张维的父亲坠楼现场,一个穿警服的年轻警察正弯腰捡起什么,嘴角带着笑意。秦屿京猛地攥紧照片——那警察的肩章样式,和他刚入警时一模一样。
“是我。”秦屿京的声音发颤,“那年我刚实习,跟着老刑警出现场,看见地上有片枫叶标本,觉得挺好看就捡起来了……”他忽然想起李长庚被捕时的话:“他说要让我尝尝被自己信仰背叛的滋味,原来他指的不是正义,是我当年那个无心之举!”
白珙玉突然拽住他的手腕:“不对劲——张维父亲坠楼那天,档案记录显示现场有本《深渊诗集》手稿,但后来失踪了。如果他认为是你‘捡走’了手稿,为什么现在才报复?”他盯着照片背景里模糊的人影,“等等,照片角落这个人……”
那人穿着图书馆的工作服,正躲在柱子后拍照,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本《深渊诗集》手稿。秦屿京瞳孔骤缩:“是张维!他当时就在现场,故意拍下我捡枫叶的照片,让他父亲的死和‘丢失的手稿’扯上关系!”
突然,书架后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嗒声。白珙玉猛地将秦屿京推开,一排书架轰然倒下,扬起的灰尘里,张维戴着面具站在通风口旁,手里晃着个U盘:“秦警官,你以为找到真相了?”他按下遥控器,U盘投影出一段视频——
十年前,张维的父亲跪在地上,面前站着的人正是李长庚的哥哥。“手稿我烧了,”老人声音颤抖,“你们兄弟贩毒的证据,都在里面!”李长庚的哥哥拔刀刺向老人,而张维躲在暗处,用手机录下了全程。
“我父亲发现他们用诗集密码贩毒,想报警时被灭口了。”张维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扭曲的笑,“我本想把视频交给警方,可你偏偏出现在现场,笑得那么刺眼——凭什么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能穿着警服站在阳光下?”
他将U盘扔向秦屿京:“李长庚是我逼的,他以为我在帮他报复杀兄仇人,其实我只是想借他的手,把你拖进深渊!现在贩毒集团的新密码,就藏在你当年‘捡走’的枫叶标本里——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通风口突然喷出刺鼻的烟雾,张维趁乱消失在黑暗中。白珙玉捂住秦屿京的口鼻,听见他在怀里低骂:“妈的,这疯子把我当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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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