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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刑侦追凶录

屏幕后的回声

市三院的病房窗帘拉得很严,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缠在林鹿的手腕上——那里有道浅粉色的疤,像条没愈合的伤口。

“她是凌晨三点被发现的。”护士把手机递给秦屿京,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一个匿名聊天软件的界面。置顶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是林鹿发的:“我真的错了吗?”后面跟着个句号,像个冰冷的休止符。

对方回复:“错了就要认,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林鹿,十七岁,重点高中高二学生,三天前在卧室吞服了过量安眠药,被母亲发现时已经昏迷。送医途中,她的手机不断弹出消息,来自那个匿名账号,内容全是辱骂和诅咒,像无数根针,扎进抢救室的白色空气里。

“这是‘回声’软件,主打匿名聊天。”杨宇洪快速浏览软件界面,指尖在屏幕上顿住,“奇怪的是,所有辱骂林鹿的账号,IP地址都指向同一个服务器——市精神卫生中心。”

白珙玉翻着林鹿的书包,在日记本里找到张揉皱的体检表,盖着市精神卫生中心的章,诊断结果栏写着“轻度抑郁”,日期是半年前。“她去看过病?”

“没听说啊。”林鹿的母亲红着眼圈,“她就是前段时间总说失眠,我以为是学习压力大,给她买了安神茶……”

秦屿京的目光落在手机充电线上——线的末端缠着圈栀子花香包,和病房窗台上的那盆栀子花一样,花瓣边缘已经发焦。他点开林鹿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个月前的照片:她站在学校的栀子花丛前,笑靥如花,配文是“等花开满枝桠”。

屏幕突然亮起,匿名账号又发来消息:“醒了?继续等着吧,你的‘秘密’很快会被所有人知道。”

市精神卫生中心的档案室在门诊楼顶层,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档案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负责接待的是医务科主任,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女人,听到“林鹿”的名字时,推眼镜的手指顿了顿。

“系统里没有这个名字的就诊记录。”她调出电子档案,屏幕上一片空白,“可能是记错医院了?”

“但她的体检表上盖着你们的章。”白珙玉把体检表推过去,章印清晰,编号连贯,不像是伪造的。

主任的脸色微变,借口“查纸质档案”离开了十分钟。等她回来时,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里面只有几张化验单,没有病历。“找到了,半年前她来做过常规体检,不是来看抑郁症的。”

秦屿京注意到她袖口沾着点墨渍,和档案柜上的墨水痕迹一致——她刚才不是去查档案,是去销毁档案。

杨宇洪假装接电话,悄悄打开了录音笔。“主任,那‘回声’软件的服务器怎么回事?我们查到很多匿名账号都来自你们医院。”

主任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刻意的镇定:“医院的服务器只用于内部办公,不可能连接外部软件!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看到秦屿京一行人时,脚步猛地顿住。“王主任,307床的药开好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主任厉声打断:“知道了,出去!”

年轻医生离开时,偷偷往秦屿京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307床,林鹿,特殊观察对象。”

307病房在住院部三楼,门是锁着的。透过门上的小窗,秦屿京看见里面空荡荡的,床单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放着个栀子花香包,和林鹿手机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病房半年前住过一个女孩,也叫林鹿。”保洁阿姨路过,压低声音说,“说是有心理问题,被家里人送来的,住了三个月,突然就不见了。护士说她‘康复出院’了,但我在垃圾桶里捡到过她的日记本,里面写着‘他们在骗我’。”

秦屿京突然想起林鹿的体检表——编号是“特073”,不是常规体检的编号,更像是“特殊观察对象”的代号。

林鹿的学校是市里的重点高中,教学楼前的栀子花丛开得正盛,香气弥漫在整个校园。校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说起林鹿时,语气带着惋惜:“这孩子成绩好,就是性格内向,前段时间因为‘作弊’被记过,可能是想不开。”

“作弊?”

“期中考试时,有人举报她带了纸条。”校长调出处分文件,上面贴着林鹿的照片,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虽然最后没查到证据,但流言传得厉害,可能影响到她了。”

秦屿京注意到文件的审批栏里,除了校长的签名,还有个模糊的印章,边缘印着“市教育局思政处”。他想起杨宇洪查到的信息:市教育局和市精神卫生中心合作开展了一个“青少年心理健康干预项目”,林鹿的学校是试点单位。

“那个举报林鹿作弊的学生是谁?”白珙玉问。

“已经转学了。”校长的眼神有些闪烁,“家庭原因。”

他们找到那个转学学生的家时,门是锁着的。邻居说,半个月前,有几个穿教育局制服的人来过,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了,说是“孩子去外地读书,全家跟着迁走”。

秦屿京绕到屋后,发现窗户没锁。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书桌上放着个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回声”软件的界面——登录的正是那个辱骂林鹿的匿名账号。

平板的相册里,有张照片:几个学生围着林鹿,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人举着手机拍摄,背景是校长办公室的门牌。照片日期,正是林鹿被举报作弊的那天。

杨宇洪破解了平板的密码,在备忘录里找到段录音,是校长的声音:“把这事闹大,让她‘自愿’去接受‘干预’,这是上面的意思。”

市教育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思政处主任把一份文件推到秦屿京面前,封面上写着“阳光计划——青少年心理健康干预项目说明书”,落款是教育局和市精神卫生中心的联合盖章。

“林鹿是项目参与者。”主任的语气平淡,像在念报告,“她有自杀倾向,我们安排她接受心理疏导,匿名聊天是为了‘脱敏治疗’,让她学会应对网络压力。”

“用辱骂和诅咒做治疗?”秦屿京的手指捏紧了文件边缘,“你们所谓的‘干预’,就是把她关在307病房,用网络暴力逼她崩溃?”

“她的情况很特殊。”主任的眼神飘向窗外,“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去年,项目里有个学生自杀了,是她发现的尸体。”

去年的自杀学生叫顾晓,也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同样参与了“阳光计划”。警方结论是“因抑郁症自杀”,卷宗很快被封存。秦屿京调阅档案时,发现顾晓的日记本里,反复出现“实验”“药物”“害怕”等字眼,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眼睛,和“回声”软件的图标一模一样。

“顾晓不是自杀。”林鹿的母亲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手里拿着个U盘,“这是林鹿偷偷录的音,是顾晓死前和她的通话。”

录音里,顾晓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给我吃的不是治疗抑郁症的药,是让人产生幻觉的……我看到很多人影,在窗外盯着我……林鹿,你快跑,他们 next 就是你……”

录音突然中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主任的脸色瞬间惨白。“这是伪造的!”他想去抢U盘,却被白珙玉拦住。

杨宇洪把U盘插进电脑,里面是“阳光计划”的内部资料——所谓的“心理健康干预”,其实是药物实验。他们以“治疗抑郁症”为名,给学生服用未经批准的精神类药物,观察药物反应,顾晓因为出现严重幻觉,被他们伪装成“自杀”。

林鹿发现了顾晓的尸体,也知道了药物实验的事,于是成了下一个目标。“回声”软件的匿名账号,根本不是什么“脱敏治疗”,而是项目人员用来监控和恐吓她的工具,IP地址指向市精神卫生中心,再明显不过。

“那个王主任,就是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医务科主任,是实验的负责人。”杨宇洪调出转账记录,“她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科研经费’,来自一家制药公司。”

王主任被找到时,正坐在307病房里,手里拿着林鹿的日记本,窗外的栀子花谢了一地,像铺了层雪。

“顾晓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解脱的疲惫,“她妈妈是我的老同学,托我照顾她,我却把她推进了火坑。”

制药公司需要健康的青少年做药物试验,找上了教育局和精神卫生中心,用“科研项目”的名义掩盖非法目的。王主任起初不同意,却在家人被威胁后妥协。顾晓死后,她想终止实验,却被教育局以“知情不报”威胁,只能继续下去。

“林鹿太聪明了,她偷偷录了音,还找到顾晓藏起来的药物样本。”王主任翻开日记本,最后一页贴着片干枯的栀子花瓣,“她说,顾晓最喜欢栀子花,死前还在病房里种了一盆。”

秦屿京突然明白林鹿手机上的栀子花香包——是她在纪念顾晓,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像顾晓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这时,“回声”软件突然推送了一条全网消息,来自一个新的匿名账号,内容是顾晓的药物检测报告和实验人员的聊天记录,末尾写着:“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王主任的手机响了,是林鹿的母亲发来的照片:林鹿醒了,正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那片干枯的栀子花瓣,对着镜头比了个“V”。

“是林鹿发的。”王主任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她早就把证据备份了,只要她醒过来,就会公之于众。”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教育局和精神卫生中心的涉案人员被一一带走。秦屿京站在会议室的窗前,看着楼下的栀子花丛,突然想起林鹿朋友圈的那句话:“等花开满枝桠”。

林鹿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栀子花又开了几朵,淡淡的香气飘进车里。她的手腕上还缠着纱布,却主动握住了秦屿京的手,掌心温热。

“谢谢你们。”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眼神却很亮,“我知道顾晓和我,都不是最后一个。”

“阳光计划”被紧急叫停,涉案人员被追究刑事责任,但网络上的“回声”并未消失。有人匿名建立了网站,收集更多“干预项目”的受害者信息,短短几天就收到了上百条留言,像无数被压抑的声音,终于找到了出口。

秦屿京把林鹿的日记本放进卷宗,最后一页的栀子花瓣已经干透,却依然保留着淡淡的香气。他想起顾晓的日记本,想起那些匿名账号的辱骂,想起307病房空荡荡的床铺——有些伤害,即使真相大白,也永远无法愈合。

杨宇洪突然冲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份新的警情通报:“杜队,市精神卫生中心的档案室着火了,烧毁了很多旧档案!”

秦屿京抓起车钥匙往外跑,白珙玉紧随其后。消防车的警笛声划破城市的宁静,火光冲天里,他仿佛看见无数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火场外,手里都拿着栀子花香包,像一群等待被救赎的灵魂。

火被扑灭时,档案室已经烧成了废墟。在灰烬里,秦屿京找到了一块没被烧毁的硬盘,里面是更多“阳光计划”的受害者名单,编号排到了三位数。

“他们在销毁证据。”白珙玉的声音有些发颤,“还有很多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秦屿京把硬盘塞进证物袋,指尖触到袋里的栀子花瓣——是林鹿送给他的,说“谢谢你们让阳光照进来”。他抬头看向天边,夕阳正把云彩染成橘红色,像极了病房里那盆发焦的栀子花。

卷宗的最后一页,秦屿京写下:“有些回声,不会因为真相大白而消失,它们会变成警示,提醒我们,永远不要用‘善意’的名义,制造新的伤害。”

走廊里,杨宇洪又在喊:“杜队!网上又出现了新的匿名账号,在煽动针对学生的网暴!IP地址……查不到来源!”

杜消均的声音闷闷的:“查!挖地三尺也要查!”

秦屿京合上卷宗,窗外的栀子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在低声诉说着什么。他知道,这起案子和之前的无数个案子一样,没有真正的终点,只有不断追寻真相的脚步,在漫长的回声里,一步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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