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技术科的灯还亮着。杨宇洪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代码，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境外服务器的防火墙比预想中复杂，他已经连续突破了七道防线，眼睛干涩得像要裂开。
“还没搞定？”门口传来杜消均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他穿着便装，手里端着个保温杯，杯壁上凝着水珠。
杨宇洪头也没抬：“快了，最后一道加密算法有点棘手。”话音刚落，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报，代码串瞬间乱成一团。他低骂一声，狠狠按了下回车键，指节泛白。
杜消均走过来，把保温杯往他手边一放，杯底和桌面碰撞出轻响。“先歇十分钟。”他的语气算不上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没合眼，铁打的也扛不住。”
杨宇洪盯着那杯蜂蜜水——杜消均知道他熬夜容易低血糖，总备着这些。他想反驳，却被杜消均按住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他紧绷的后背松下来些。“算法逻辑错了，”杜消均的视线扫过屏幕，“你太急着追IP，忽略了对方故意留下的跳转陷阱。”
杨宇洪愣住了。他以为杜消均只懂刑侦，从没见过他看代码的样子，可对方指出的问题，恰恰是他卡了两个小时的死结。“队长，你……”
“以前跟过网安的案子。”杜消均收回手，转身靠在桌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的盖子，“你试试反向追踪，从他们的广告投放渠道切入。”
杨宇洪半信半疑地调整代码，屏幕上的乱码果然开始规整。他抬头时，正撞见杜消均看着自己，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却不像平时训话时那样锐利，反而带着点……他说不清的东西。
“谢了，队长。”杨宇洪低下头，耳尖有点热。他进队五年，杜消均一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审讯时能让最顽固的嫌疑人开口，追凶时敢带着人冲最危险的关卡，可只有他知道，杜队会在他发烧时，让内勤阿姨熬姜汤；会在他搞砸技术分析时，替他扛下杜局的批评，只在私下里说“下次注意”。
服务器的警报声突然变了调，绿色的进度条爬到了顶端。“成了！”杨宇洪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线。他刚想回头喊杜消均，却撞进一个带着烟草味的怀抱——杜消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急什么。”杜消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笑意。他抬手揉了揉杨宇洪的头发，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的茧子，擦过耳廓时，杨宇洪的心跳漏了半拍。
“队长……”他想退开，却被杜消均按住后颈。那力道很稳，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看你熬得眼睛都红了，”杜消均的拇指蹭过他眼下的青黑，“提交完证据，跟我回家睡两小时。”
杨宇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知道杜消均的家就在警局附近，一室一厅的老房子，他去过一次，替队长修路由器，看见床头柜上摆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杜消均穿着警服，身边站着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男人，后来才知道，那是牺牲在任务里的前搭档。
“愣着干什么？”杜消均松开手，转身去拿他的外套，“证据我让内勤先整理，你现在需要的是睡觉。”
走出技术科时，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杨宇洪看着杜消均的背影，宽肩窄腰，制服被腰带勒出利落的线条，突然想起上周抓捕时，杜消均把他护在身后，子弹打在旁边的铁门上，他听见队长的呼吸声很稳，像座不会塌的山。
“队长，”杨宇洪忽然开口，“你为什么总盯着我？队里比我能干的技术员不少……”
杜消均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月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冲淡了平日里的严肃。“因为你眼睛亮。”他说，“看代码的时候，像在发光。”
杨宇洪的脸腾地红了。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只有对着电脑时才觉得自在，从没人用“发光”形容过他。
“还有，”杜消均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很低，“你修路由器时，会把散落的线都缠整齐；泡咖啡时，知道我只喝不加糖的；上次我胃痛，你默默在我抽屉里塞了胃药——这些，我都记着。”
夜风从窗户钻进来，带着点凉意。杜消均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杨宇洪肩上，带着体温的布料裹住他，隔绝了所有寒意。“走吧，再晚天就亮了。”
杨宇洪跟在他身后，闻着外套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消毒水味，忽然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里，好像藏着比破案更让人安心的东西。比如此刻身边的脚步声，沉稳、规律，像在说：有我在，你不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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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这有话要说
作者这件事应被更多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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