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期制作室的冷气开得很足，翟一莹裹紧了针织开衫。屏幕上正在播放《爱情自有天意》的初剪版本，放到海滩告别戏时，柯淳突然按了暂停。
"这里，"他指向翟一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光，"可以多留两秒。"
剪辑师点点头："确实，让情绪再沉淀一下。"
翟一莹悄悄看向坐在斜前方的柯淳。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后颈处有一小块没抹匀的防晒霜。会议桌下，他的右脚轻轻打着节拍，是片中那首主题曲的节奏。
"一莹觉得呢？"欣导突然点名。
"啊？"她慌忙收回视线，"我觉得...柯老师的建议很好。"
会议结束后，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离开。柯淳站在调色台前，专注地调整某个镜头的色温。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
"要喝咖啡吗？"翟一莹站在门口问，"楼下新开了家店。"
柯淳看了看表："我约了人，改天？"
"好。"她点点头，转身时听见他补充："是老家来的表弟，学摄影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解释让翟一莹脚步一顿。她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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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城咖啡馆的露台上，翟一莹遇到了来探班的高中同学林妍。
"哇，大明星！"林妍夸张地拥抱她，"我看了《爱情自有天意》的预告片，你和柯淳的化学反应绝了！"
翟一莹搅动着杯中的薄荷茶："只是工作。"
"得了吧，"林妍压低声音，"网上都在传你们因戏生情。"
"媒体就爱瞎写。"翟一莹望向远处，正好看见柯淳和一个年轻人走进对面的餐厅。他今天换了件浅色T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林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不是柯淳吗？旁边是谁？"
"他表弟。"翟一莹脱口而出。
林妍挑眉："你怎么知道？"
"...刚才开会听说的。"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翟一莹低头时，发现自己的茶杯边缘沾着口红印，像一个小小的、残缺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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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宜喜欢》开机前一周，翟一莹收到了一个包裹。拆开层层气泡纸，里面是个精致的木盒，装着一整套海玻璃收藏。每片玻璃下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最早的一片来自十五年前的柯淳老家海滩。
盒底有张便签：「拍戏用得上。—K」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才发出一条：「谢谢，太贵重了」
柯淳回复得很快：「拍《爱情自有天意》时收集的，放我这也是积灰」
翟一莹将木盒放在书架上，突然注意到最边上那片深蓝色的玻璃，标注日期正是他们拍海滩戏的那天。她小心地取出来，对着阳光转动——玻璃内部有细小的气泡，像被凝固的海浪。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柯淳发来的《今日宜喜欢》剧本修改建议，在第38场戏旁边用红色批注：「这里的情绪转折可以更含蓄，参考《爱情自有天意》第21场」
翟一莹翻开《爱情自有天意》的剧本，发现第21场正是他们在图书馆指尖相触的那场戏。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当时的温度。
窗外下起了小雨。翟一莹将海玻璃放回木盒，突然发现盒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永远能找到镜头光的你」
雨声渐密，她望着窗外出神。两个剧组之间的空档期还有五天，足够去一趟那个临海的小城。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最终她只回复了一句：「建议收到，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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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棠奖颁奖典礼前夜，翟一莹在酒店健身房偶遇了柯淳。他正在跑步机上慢跑，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
"巧啊。"她走上旁边的跑步机，"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
柯淳调慢速度："来见几个老朋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你呢？"
"想试试酒店的泳池。"翟一莹按下启动键，"听说能看到海。"
他们沉默地并排跑了一会儿。健身房的音响放着轻快的流行乐，盖过了跑步机的嗡鸣。
"那个..."柯淳突然开口，"海玻璃用上了吗？"
"《今日宜喜欢》第三场戏用了。"翟一莹调整着呼吸频率，"导演说很衬女主角的性格。"
柯淳点点头，额前的汗珠滴落在跑步机上："那就好。"
健身房门被推开，几个工作人员走进来。柯淳关掉跑步机："我先回去了。"
"嗯。"翟一莹也按下停止键，"明天见。"
他离开后，翟一莹发现旁边的跑步机上留着半瓶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在橡胶履带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泳池果然如传闻中能看到海。翟一莹浮在水面，望着远处月光下的海平线。手机屏幕亮起，是经纪人发来的明日流程表。她划开通知，发现柯淳三分钟前更新了朋友圈——一张海边的夜景照片，配文只有一个月亮的表情。
翟一莹点了个赞，然后将手机放回储物柜。潜入水底的瞬间，她想起盒盖上那行字，想起阳光下的海玻璃，想起他们之间那些未完成的对话。
有些距离，或许就像海与岸，永远若即若离，却又在每一次潮汐中，悄悄靠近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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