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萧悬刀面色微变，迅速下车。姜莞宁正犹豫是否跟上，车帘又被掀开，一名锦衣卫恭敬道："姑娘，萧大人有令，送您回医馆。"

回到医馆已是午后，姜莞宁刚踏进门，阿荣就急匆匆迎上来："姑娘可算回来了！锦衣卫的人等您半天了！"

姜莞宁心头一紧："又是来查封的？"

"不是不是，"阿荣摇头，"是来送东西的。"

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姜莞宁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味珍贵药材，有些甚至她只在医书上见过。盒底压着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诊金。"

没有署名，但那凌厉的笔迹，与那人如出一辙。

姜莞宁轻轻抚过药材，若有所思。这萧悬刀，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翌日清晨，姜莞宁带着连夜配制的药丸，来到锦衣卫衙门。守门的侍卫见她一个女子，本要驱赶，却在听到"萧悬刀"三字后变了脸色，匆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锦衣卫千户走出来，上下打量她："你就是姜氏医馆的女大夫？"

姜莞宁点头："我有要事见萧大人。"

千户面露难色："萧大人正在议事，不便见客。姑娘有何事，我可代为转达。"

姜莞宁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缓解'霜烬'之痛的药丸，请转交给萧大人。"

千户接过药瓶，脸色突然变得古怪："姑娘知道'霜烬'？"他压低声音，"奉劝姑娘一句，此事莫要再提，尤其在我们指挥使面前。"

姜莞宁正欲询问缘由，衙门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萧悬刀大步走出，身后跟着几名锦衣卫，个个面色凝重。

"大人！"姜莞宁忍不住唤道。

萧悬刀转头看到她，明显一怔，随即眉头紧锁："你来做什么？"

姜莞宁上前一步："我来送药。"

萧悬刀看了眼千户手中的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复冷峻："不必了。"说完就要上马离去。

姜莞宁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披风："大人！此毒拖延不得！"

周围锦衣卫齐齐变色，谁不知萧悬刀最厌恶旁人触碰。可出乎意料的是，萧悬刀只是停下脚步，并未发作。

"姜姑娘，"他转身，声音低沉，"锦衣卫的事，你最好少插手。"说完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姜莞宁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回医馆的路上，姜莞宁心事重重。转过一个街角，忽见一群人围在一起，隐约传来哭喊声。

"让一让，我是大夫！"姜莞宁挤进人群，只见一位老妇人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呼吸微弱。

她迅速蹲下为老妇人把脉，又翻开眼皮查看，随即从腰间针囊中取出三枚银针，分别刺入人中、合谷、内关三穴。老妇人一阵咳嗽，呼吸渐渐平稳。

"是中风前兆，"姜莞宁对周围人道，"哪位是家属？需立即送医调理。"

一个中年男子跪下连连磕头："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姜莞宁扶起他："快送老夫人去医馆，我开几副药调理便无大碍。"

她没注意到，街对面酒楼二楼的窗口，萧悬刀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三日后，姜莞宁正在后院晒药，忽听前堂一阵嘈杂。她匆匆赶去，只见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正在医馆内打砸，药材散落一地。

"住手！"姜莞宁厉声喝道。

为首的公子哥转身，满脸轻蔑："哟，这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大夫？"他上前一步，"你可知道，赵大人是我舅舅！"

姜莞宁顿时明白，这是那日被萧悬刀拿下的贪官外甥来报复了。

"赵大人贪赃枉法，罪有应得。"姜莞宁挺直腰杆，"公子在此闹事，就不怕王法吗？"

那公子哥哈哈大笑："王法？在这京城，我们就是王法！"他一挥手，"给我砸！再把这小娘子的脸划花了，看她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一个恶仆持刀逼近，姜莞宁步步后退，手指摸向袖中的银针。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医馆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本官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京城自称王法！"

萧悬刀一身墨色劲装立于门口，腰间绣春刀寒光凛凛。那公子哥顿时面如土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萧、萧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萧悬刀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姜莞宁面前："没事？"

姜莞宁摇头，心跳不知是因惊吓还是别的什么，竟快得厉害。

萧悬刀转身，冷冷扫视那群人："滚。"

公子哥如蒙大赦，带着手下连滚带爬地逃了。萧悬刀这才看向满地狼藉，眉头紧锁。

"多谢大人相救。"姜莞宁轻声道。

萧悬刀沉默片刻，突然道："我查过了，姜氏医馆百年声誉，确实与叛党无关。"

姜莞宁一怔，没想到他竟会道歉。

"大人的毒......"她试探着问。

萧悬刀看向她，目光如炬："你当真能解？"

姜莞宁深吸一口气："不敢说全解，但能缓解症状，延缓毒性发作。"

萧悬刀忽然笑了，那道疤痕随着笑容扭曲，却莫名少了几分狰狞："好，我们做个交易。你为我解毒，我保你医馆平安。"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如同一道金色的分界线。姜莞宁看着眼前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