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脑中轰然作响。户部尚书、五皇子、军饷失踪、兄长被追杀......这些碎片逐渐拼合成一幅可怕的图画。
"多谢你冒险相告。"沈瑜紧紧握住好友的手，"此事切勿再对他人提起，免遭牵连。"
林若萱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这是我攒的一些银两和首饰，若情况有变，或可应急。"
送走林若萱，沈瑜坐在窗前，心乱如麻。若真如萱儿所言，沈家已危在旦夕。她必须尽快找到兄长，才能洗清冤屈。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近三更。父亲仍未归来。沈瑜决定去书房再查查那些账册，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书房内漆黑一片。沈瑜刚点燃烛台，忽听隔壁厢房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她屏息靠近，从门缝中窥视——是父亲！他何时回来的？与谁密谈？
烛光下，沈侍郎面色灰败，对面坐着一个身着褐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是府中幕僚周先生。
"大人，情况不妙啊。"周先生声音沉重，"今日皇上召见，分明是在试探。若找不回大公子，恐怕......"
沈侍郎长叹一声："瑾儿绝不会私吞军饷，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人追杀。"
"问题是，谁会冒这么大风险调包军饷？"周先生皱眉，"数目如此巨大，绝非寻常官员所能为。"
沈侍郎沉默片刻，突然压低声音："我怀疑与五皇子有关。"
沈瑜心头一跳，与林若萱带来的消息不谋而合！
"慎言！"周先生大惊，"这话若传出去......"
"我已命人暗中查访。"沈侍郎打断他，"瑾儿离京前曾提过，护送军饷的商队中有五皇子府的人。若真如此......"
"那沈家危矣！"周先生声音发颤，"五皇子深得圣宠，若无铁证，谁敢动他？"
沈瑜听得心惊肉跳。父亲竟也怀疑到了五皇子头上！她正欲推门而入，忽听父亲又道：
"还有一事更蹊跷。今日出宫时，锦衣卫指挥使裴琰拦住了我。"
沈瑜呼吸一滞。
"他说什么？"周先生急切地问。
"他说......"沈侍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能保我沈家平安，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我交出瑜儿，许配给他。"
沈瑜如遭雷击，手中烛台险些跌落。裴琰这是什么意思？要挟？还是......保护？
"这......"周先生显然也震惊不已，"裴指挥使这是何意？锦衣卫向来只拿人不救人啊！"
"我也不解。"沈侍郎苦笑，"但眼下情势，我们已别无选择。若三日内找不到瑾儿，恐怕只能......"
沈瑜再也听不下去，悄悄退回走廊。她必须尽快见到裴琰，问个清楚。
次日清晨，沈瑜刚用过早膳，青杏便慌张来报："小姐，不好了！锦衣卫包围了府邸，说是奉旨搜查！"
沈瑜心头一震，快步走向前院。只见十余名锦衣卫已列队院中，父亲面色铁青地站在台阶上。为首的正是裴琰，一袭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神色冷峻如冰。
"沈大人，奉皇上口谕，搜查贵府。"裴琰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得罪了。"
沈侍郎冷哼一声："裴大人请便。我沈家清清白白，不怕查。"
裴琰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沈瑜时微微一顿，随即移开。锦衣卫们如狼似虎地散入各院，翻箱倒柜，连花园假山都不放过。
沈瑜站在廊下，与裴琰四目相对。那双往日与她论琴谈诗时温和的眼睛，此刻冰冷得令人心寒。这才是真正的锦衣卫指挥使——冷酷无情，只知奉命行事。
搜查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最终，一名锦衣卫校尉捧着一本账册跑来："大人，在书房暗格中发现此物！"
裴琰接过账册，翻看几页，脸色骤变："沈大人，这是何物？"
沈侍郎上前查看，同样面色大变："这......这不是我的东西！"
沈瑜凑近一看，只见账册扉页赫然写着"边关军饷密录"，下方还有父亲的签名——但那笔迹明显是伪造的！
"栽赃！"她脱口而出。
裴琰冷冷扫她一眼："沈姑娘慎言。这可是通敌的铁证。"
沈瑜如坠冰窟。昨夜父亲才说裴琰要保沈家，今日便来搜出"罪证"？莫非......这一切都是陷阱？
锦衣卫撤走后，沈府一片狼藉。沈侍郎瘫坐在太师椅上，面如死灰："完了......那账册上记录的是与北狄的密约，还伪造了我的签名......"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沈瑜急问。
"你立刻收拾细软，从密道出城，去蓟州寻你兄长。"沈侍郎抓住她的手，"只有找到他，才能洗清冤屈！"
"那您呢？"
"我若逃走，反倒坐实了罪名。"沈侍郎苦笑，"你放心，在未审明前，皇上不会轻易定罪。"
沈瑜含泪点头。回到闺房，她迅速收拾行装，将林若萱给的首饰银两贴身藏好。正要唤青杏，忽见窗外梅枝轻颤，一片纸笺飘落案头。
纸上只有寥寥数字："今夜子时，槐树巷见。事关令兄生死。——裴"
沈瑜盯着那熟悉的字迹，心绪复杂。裴琰今日才带人抄了她的家，今夜又约她密谈？这是陷阱，还是转机？
她将纸笺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无论如何，她必须赴约——为了兄长的下落，也为了弄清裴琰的真实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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