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16）

“沈大人，深夜打扰了。"千户拱手，眼睛却四处打量，"下官奉命巡查，听说您这里似有动静？"

沈侍郎镇定自若："老夫夜不能寐，起来走走罢了。何来动静？"

千户狐疑地扫视房间，目光掠过沈瑜藏身的角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赵千户，本官不是说过，沈大人由我亲自看管吗？"

赵千户一惊，连忙转身行礼："指挥使大人！下官只是例行巡查......"

"退下。"裴琰声音冰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待赵千户悻悻离去，沈瑜才从阴影中走出，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沈侍郎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快走！那赵千户是五皇子的人，若被他发现......"

"父亲放心，裴大人会保护我的。"沈瑜安慰道，随即想起什么，"对了，您刚才说慈恩寺不可去，为什么？"

沈侍郎神色凝重："三个月前，我曾奉旨去慈恩寺参加法会。偶然听到五皇子与方丈密谈，提到地宫中藏有'金蝉'。当时不解其意，现在想来，必是私吞的黄金！"

"果然如此！"沈瑜眼前一亮。

"但那里守卫森严，且有机关。"沈侍郎忧心忡忡，"你兄长若真去过地宫，恐怕已经......"

"父亲别担心，裴大人会与我同去。"沈瑜安慰道，"时间到了，我该走了。您保重身体，我们一定会救您出去！"

沈侍郎老泪纵横，紧紧抱了女儿一下，随即推开她："去吧，小心行事。"

沈瑜含泪退出静室。门外，裴琰负手而立，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多谢。"她轻声道。

裴琰没有回应，只是示意她跟上。两人沿着来路返回，一路无言。直到出了北镇抚司范围，裴琰才开口：

"明日寅时，我会派人接你。慈恩寺之行凶险万分，你若改变主意......"

"我不会。"沈瑜斩钉截铁，"为了父亲和兄长，再危险我也要去。"

裴琰侧目看她，月光下，少女的轮廓坚毅如刀削。他心中微动，不由想起自己早逝的妹妹——若她还活着，也该是这般年纪了。

"回去休息吧。"他声音柔和了些，"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次日寅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载着沈瑜和裴琰向慈恩寺驶去。晨雾弥漫，道路两旁的树木如同鬼影般时隐时现。

车内，裴琰正在检查武器。他今日未着官服，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绣春刀，袖中暗藏暗器。沈瑜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装束，银簪和匕首贴身携带。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金蝉蜕'。"裴琰低声道，"无论那是什么，只要能证明五皇子私吞军饷，就立刻撤离。"

沈瑜点头："兄长留下的线索特别强调'金蝉蜕'，必是关键证据。"

马车在距慈恩寺一里处停下。两人下车步行，借着晨雾掩护，从寺院西侧一处坍塌的围墙潜入。

慈恩寺规模宏大，殿宇重重。此时天色尚早，只有几个早起的僧人在大殿做早课。裴琰拉着沈瑜躲过巡逻的武僧，直奔后山。

"地宫入口应该在舍利塔下。"裴琰指着远处一座白色佛塔，"但直接过去太显眼，我们从放生池下的密道走。"

沈瑜讶异："你怎么知道有密道？"

裴琰唇角微扬："锦衣卫的职责之一，就是掌握所有可能藏匿叛逆的地方。"

放生池畔立着一尊石雕龙王像。裴琰在龙眼处按了几下，只听"咔嗒"一声轻响，池边的石板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跟紧我。"裴琰取出一颗夜明珠照明，率先钻入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