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姜茶

**市立医院儿科诊室，上午10:20**

陈晨把手机推到季静面前，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王楚钦左手食指包着创可贴，右手笨拙地握着锅铲，灶台上的小锅里冒着热气。

"孙颖莎刚发我的，"陈晨憋着笑，"说你们家王同学煮姜茶烫伤了手指。"

季静正给患儿听诊，耳根一热："他不是我家的。"

"那他干嘛凌晨三点给你煮姜茶？"陈晨戳了戳照片角落的电子钟，"还特意用卡通保温杯装。"

听诊器下，小朋友的心跳突然加快。季静低头，对上患儿亮晶晶的眼睛："医生姐姐，你脸红啦！"

**医院行政楼走廊，11:45**

王楚钦靠在墙边等电梯，右手固定带已经换成更轻便的护腕。手机震动，孙颖莎发来消息：

「姜茶送到了吗？季医生什么反应？」

他正要回复，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季静站在里面，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卡通保温杯的杯盖。

两人同时愣住。

"……手腕好点了吗？"季静先开口。

"好多了。"王楚钦举起保温杯，"你的杯子……"

"很可爱。"季静嘴角微微上扬，"就是姜茶太辣了。"

"第一次煮，"他耳尖发红，"水放少了。"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姜味。季静忽然问："手指还疼吗？"

王楚钦下意识藏起左手："你怎么知——"

"孙颖莎发给陈晨的照片。"季静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医用防水型。"

王楚钦接过创可贴，指尖相触的瞬间，电梯突然剧烈晃动，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

"停电？"季静下意识抓住扶手。

黑暗中有衣物摩擦的窸窣声，王楚钦的声音很近："别怕，应急电源很快——"

话音未落，电梯猛地一震，季静失去平衡向前栽去，额头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王楚钦左手稳稳扶住她的肩，右手护在她脑后。

"没事吧？"他的呼吸拂过她发顶。

季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生姜和薄荷气息，混杂着医用护腕的药香。黑暗中，心跳声震耳欲聋，分不清是谁的。

"……我没事。"她轻声说，却没有立刻退开。

**医院天台，中午12:30**

季静推开铁门时，王楚钦正坐在长椅上摆弄手机。阳光洒在他身上，护腕上的红十字刺绣格外显眼。

"修好了？"她指着电梯方向。

"嗯，说是线路故障。"王楚钦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你看。"

手机屏幕上是他刚发的微博：【康复日记Day7】配图是缠着绷带的手腕和卡通保温杯，正文写着："感谢市立医院季医生的专业治疗，姜茶配方有待改进。"

评论区已经炸了：

[热评1]：所以深夜密会其实是去治伤？？

[热评2]：那个保温杯好可爱hhhh世界冠军用这个？

[热评3]：只有我注意到护腕上绣的小红十字吗？磕到了！

季静看着不断跳动的点赞数，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出现在照片边缘——那是昨晚她给他换药时拍的。

"你什么时候……"

"偷拍的。"王楚钦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你低头绑绷带的时候特别认真，睫毛会颤。"

季静伸手要抢手机，王楚钦高举左手，右手护腕却蹭到了她的耳廓。两人同时僵住——她的耳垂柔软微凉，他的护腕粗糙温暖。

一阵风吹过，季静闻到了他手腕上淡淡的药香。王楚钦慢慢放下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发丝。

"要听歌吗？"他突然问。

没等季静回答，他已经递过一只无线耳机。她迟疑地戴上，前奏响起的瞬间睁大了眼睛——是《慢慢喜欢你》，莫文蔚慵懒的声线唱着："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阳光晒得人发烫。季静低头假装整理白大褂下摆，却看见王楚钦的左手悄悄靠近，小拇指若有似无地碰了碰她的白大褂口袋。

**医院食堂，下午1:15**

陈晨把餐盘重重放在季静对面："你知道微博现在有多热闹吗？"

季静低头喝汤："没看。"

"王楚钦那条微博直接把你送上了热搜！"陈晨压低声音，"现在全网都在扒你是哪个'季医生'，还有人翻出你当年打球的视频……"

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季静抬头："什么视频？"

"这个。"陈晨调出手机——十五岁的季静站在全国青少年锦标赛领奖台上，右手握拍，左手腕缠着绷带，马尾高高扎起，眼神锐利如刀。

评论区最新留言：【卧槽！这小姐姐当年反手快撕超凶的！马龙还夸过她像女版王皓！】

季静猛地站起身，餐盘撞翻了汤碗。

"静静？"

"我……我去趟洗手间。"

**女洗手间隔间，下午1:30**

季静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冲过手腕。镜中的女人白大褂整洁，头发一丝不苟地扎成低马尾，和视频里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女判若两人。

手机震动，王楚钦发来消息：「下午我要去训练馆做适应性练习，你来吗？」

紧接着又是一条：「肖指导说想见见你。」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屏幕上。季静想起十五岁的自己，想起摔碎的奖杯，想起父亲入狱那天的大雨。她慢慢打字：「不了，下午有门诊。」

发送成功后，她点开那个许久未登录的邮箱。收件箱最上方，是五年前省队教练的最后一条留言：【季静，你的天赋十年难遇，真的不再考虑了吗？】

**医院走廊，下午3:45**

季静抱着病历本走向诊室，拐角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季医生。"

王楚钦靠在墙边，右手拎着球拍袋，左手拿着两杯奶茶："路过看到新品，觉得你会喜欢。"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在他指尖汇成一小滩水洼。季静接过奶茶，吸管戳破塑封的轻响在安静的走廊格外清晰。

"不是去训练了吗？"她问。

"去了。"王楚钦的刘海还湿着，身上有淡淡的汗味，"肖指导说……"他顿了顿，"其实是我自己想见你。"

珍珠丸子滑入喉咙，甜得发腻。季静看着杯中晃动的棕色液体，突然说："我看到那个视频了。"

"……嗯。"

"都是过去的事了。"

王楚钦轻轻转动手腕，护腕上的红十字在灯光下很显眼："季静，你还会打球吗？"

诊室的呼叫铃突然响起，提示下一个患者已就位。季静把奶茶塞回他手里："我得去工作了。"

转身的瞬间，王楚钦突然抓住她的白大褂袖口："明天晚上，训练馆只有我一个人。"他的声音很轻，"来打一局？"

季静没有回头，但也没有抽回手。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地面上，像两个即将相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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