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绥化,一到冬天就冷得刺骨,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能把人耳朵冻掉。那年我三舅王福生在县城工地干活,因为工期紧,他和几个工友被安排在一处闲置的老砖房里临时住宿。
老砖房看上去破旧不堪,墙皮大片脱落,露出斑驳的红砖,门窗的木框也都朽了。尤其是那扇木门,锁孔锈迹斑斑,锁头也是一把老铜锁,开合时总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响。房东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扇门,嘟囔着:“晚上睡觉,锁好门啊。”三舅他们只当是寻常叮嘱,没往心里去。
头几晚倒也平安无事。可到了第四天夜里,三舅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咚咚咚!咚咚咚!”那声音敲得又急又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三舅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谁啊?”门外却无人应答,敲门声却还在持续。
三舅起身想去开门,同屋的老张却一把拉住他:“大半夜的,别随便开门!”三舅这才清醒些,可敲门声一直没停,吵得人心里直发毛。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终于停了,三舅松了口气,刚准备躺下,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拨弄门锁。
三舅壮着胆子凑近门缝往外看,借着微弱的月光,竟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门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对着门锁捣鼓。三舅吓得后退几步,撞翻了旁边的凳子。那黑影似乎察觉到屋里的动静,动作顿了顿,随后起身慢悠悠地离开了。
三舅和工友们吓得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等他们出门查看,却发现门锁完好无损,可无论怎么用力,那扇门就是打不开。锁头明明没上锁,可门就像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死死拽住一样。几个人折腾了好半天,累得满头大汗,门却纹丝不动。
最后没办法,他们只能翻墙出去,找到房东说明情况。房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支支吾吾地说:“这房子,十几年前出过事……有个小偷偷东西,被人发现后慌不择路,跑到这屋里,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被锁在里面,活活饿死了……从那以后,这门就时不时闹怪事。”
后来,房东请了个阴阳先生来做法。阴阳先生在门上贴了符咒,又烧了些纸钱,嘴里念念有词。说来也怪,做完这些后,那扇门竟能轻松打开了。从那以后,三舅再也不敢住那老砖房,每次路过那房子,哪怕是大白天,他都感觉后背发凉,那扇怎么也打不开的门,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本以为请阴阳先生做法后,这场风波就算平息。可没过多久,更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
从老砖房搬走后,三舅回到村里继续干农活。一天傍晚,他去后山拾柴火,不知不觉天色渐暗。等他抱着柴火往回走时,突然发现原本熟悉的山路变得陌生起来。四周的树木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枝叶疯狂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嘲笑三舅的无助。
当三舅终于看到自家院子的大门时,却发现大门紧闭。他用力推门,门却纹丝不动,就像在老砖房遇到的那扇鬼锁门一样。三舅心急如焚,大声呼喊家里人,可屋内没有一点回应。透过门缝往里看,屋里明明亮着灯,还能看到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可无论三舅怎么喊叫,妻子都像是没听见。
三舅急得直跺脚,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他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吹气。三舅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黑衣、脸色惨白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男子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又阴森:“还我门……还我门……”
三舅吓得瘫坐在地上,手中的柴火散落一地。等他再抬头时,那男子已经消失不见,而原本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三舅连滚带爬地冲进屋里,妻子听到动静跑出来,一脸疑惑地问他怎么了。三舅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妻子却一脸茫然,说自己压根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看到有人在门外。
从那之后,三舅经常在夜里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有时甚至会梦到那个黑衣男子站在床头,重复着“还我门”的话语。三舅被折磨得茶饭不思,精神恍惚。
村里的老人听说后,摇头叹气说:“那小偷死得冤,怨气太重,认定是你三舅和那扇门‘作对’,坏了他的‘执念’,这是缠上你三舅了。”无奈之下,三舅又请来了当初那位阴阳先生。阴阳先生在三舅家院子里摆起法坛,焚香烧纸,口中念起咒语。最后,他让三舅准备了一把崭新的铜锁,带着三舅重新回到那座老砖房。
在阴阳先生的指导下,三舅将新锁挂在老砖房的门上,恭恭敬敬地对着门鞠了三个躬,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锁已还你,莫再纠缠。”说来也怪,从那以后,三舅再也没遇到过诡异的事情,生活才终于恢复了平静,但那扇鬼锁门带来的恐惧,却成了他一生都难以磨灭的记忆。